微安静下来就可耻地听到咚咚声跟鼓点似地呱噪得不行。
“九倾,要不你、你就饶了我吧?”
受不了快要原地爆炸的暧昧,我忍不住把心里话给憋了出来。
“为什么?”他温柔耳语。
“我就一普通姑娘,无论相貌还是才干,跟与你连根毛都配不起来。短短几十年寿命的我对你来说,应该跟朝生暮死的虫子没区别吧。何况你将列神位,世间一切只是几场历练,说到底我也只是为你送经验值的小NPC。你费这么多功夫撩我不合理也不合算,还会白白增加我的烦恼。所以,能不能放过我?”
我一字一顿地,把心里所想说给他听。
没有不甘和委屈,也没了愤恨和怨怼,我说得很平静,平静得出乎自己的意料。
也出乎了他的意料,长久的沉默压得我心慌。
慢慢的,鼻边水香渐散。
以为这家伙又被我一声不吭地气跑了,脚边突然躺了一枚熟悉的血色玉坠,流光溢彩穷尽华美,面上“南城”两字熠熠生辉。
不知道这会儿又把魂奎拿出来干嘛?
我捻起魂奎,夹在指尖翻来覆去地看。依旧阴寒如冰,但较之以前的薄,现在似乎有了些饱满的弧度,摸上去温润可爱。
比拇指甲盖还大的一块冷硬玉石,他到底是怎么把它往我身上按进来掏出去的?
简直神奇。
“妙妙,对于未来,我并非仅有神位一个选择。幽煌说过我有选择的机会,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选而已。”
头顶上略遥远之处,又响起南城九倾的声音。
“不选神位你还想干嘛,继续当你的大鬼?”我愣愣地问。
他却答非所问。
“百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自己遗失的身体,说白了最终就是为另一个选择作准备。与你说那番话,因是想要一个选择的理由。而你或许会是那个重要的理由。”
他高深莫测地叨叨。
而我听得一头雾水,只能继续问。
“跟我有关系?”
“因为也可以……”他放低声音,似乎有些深沉地回我,“选择当人。”
我摸头:“不是说像你这样天生为冥主命格,是无法再进入轮回,不可能有转生为人的机会了吗?”
“是不能,但有其他办法,一旦选择就得永世放弃列入神位的命格。”
“有必要吗?问遍三界也不可能有谁不想当神的吧?”
比起没什么用的人类,当个冥主比之都要风光太多,何况高高在上掌控三界的神。到底有什么样了不起的理由,能让他选择放弃当神,而去选择当个不到百年就骨枯肉腐的人类呢。
南城九倾又没了声音,或许他只是在静静地观察我。
空气里的水香,又在慢慢地聚拢过来。
“百年前身为人,二十八载的寿命实在太短,未来得及尝到恋爱之妙。这是三界万灵所宗,赠予人类的最大福祉,只为补偿人类命数的单薄之憾。而现在做鬼百年,面对抉择之机,我想选出最无憾的那个。所以,你能否让我尝尝恋爱之味吗?或许之后我才能知道自己适合当人,还是当神。”
他缓慢地说着,带点温软的哀求。
“南城九倾,我再问一遍,为什么找上我?我柳妙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你特地跑过来找我做这样的事?”我问得有些不太客气了,忍不住就想摇头。
总觉得他说的事,绝非听上去这么简单和单纯。
“因为,你我有缘。”
静默半晌,他给出这么个玄乎得近于胡扯的理由。
我顿时又不想睬他了,还想向他扔一只哑巴炮。
作为信奉实务的苦逼草根女,从不讲究什么缘啊分啊非你不可之类的小言书噱头。
我只想听到一个实在的理由,哪怕下流到如“本少爷就觉得你的大胸很漂亮,想有个随时摸一把的合法身份”诸如此类,我也会考虑要不要接受。
魂奎在指尖莹莹地闪烁红芒,美得像一枚好吃的水果糖。
两根冰凉的指尖绕上我的手,一起抚摸着它。
“妙妙,魂奎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它装有我破碎的魂和阴灵,即是我又非是我。如有一天尸身齐全,经过施法它会融于我身,我就能以常人面目重回阳界,和普通人类一样生老病死困于六道轮回。只希望,那将是我心甘情愿做出的选择。”
南城九倾说得平淡,却对我一步不退:“柳妙,我是曾未想过两厢厮守到多久。但你若愿意,我对你可竭尽爱宠,这些全属自愿,并无回报之求,你不予我回应不付真情最好。以后你若找到真心之人,我绝不与你牵扯不清,这样可好?”
“靠,你这是逼我当渣女啊?”
乐当不设额度不需还款的爱情提款机,这是一种什么样伟大的备胎精神啊!
说实话,我有些犯晕。
这是南城九倾第一次对我有根有据的表白,可跟我设想过的表白情景好像都不一样。
别说甜蜜的浪漫气氛,这字字诛心,总觉哪里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