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长的可好看了呢!”一路上天清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未央还是冷冷的笑了笑:“他好看,你怎么不绑他来做你的压寨相公?”
天清突然呆住了,她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便立刻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到军师时的情景。
那是一年前的一个雨夜,天清照常带领着弟兄们上山巡逻。走到一片密林时,天清突然听到里面有打斗声,遍寻声进了去。她熟悉这里的地形,很快就发现青石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少年浑身血淋淋的,肩部还有一道很长的口子,血正汩汩的往外流。当时雨下得很大,少年的脸很泥泞。天清不忍心,便救下了少年。少年醒来后,很是感激天清的救命之恩,便要求留下来替天清做事。他很聪明,经常能作出攻击敌人的正确方略,因为他,天青阁每次下山都有不错的收获。而他,一天到晚待在他的“净心居”时而弹弹琴,时而作作诗,不喜欢出去见人,只接受天清的来访。天清回忆起自己第一见到他时的感觉,他一袭白衣,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清新飘逸的气息,尤其是他的笑,感觉像是天上的仙人下凡。他就像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仙人,浑身充满着仙风道骨,令人触摸不透,他谢了天清后,只说了一句话:“玄色,请指教。”但可能正是因为他难以让人接近,天清才没有对他产生一见倾心的感觉。不像第一次见到未央,那种心动的感觉,天清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天清尴尬的说:“哎……这个嘛,军师不是凡人,我们这种粗俗的人……不太适合他。”
未央感觉好笑,他认真地说:“好像……我也不太适合你啊?”
天清无语了,正想出话反驳他,抬头一看,“净心居”到了。
那是一个巧妙的建在林子中的木制小屋,屋子旁是一条缓缓流动的溪流,因为山上种着桃花树,溪流每每流下,总会带着一两瓣花瓣,在家山林中久滞不去的雾气,给住在这里的人平添一分仙气。天清笑笑道:“军师不喜欢见外人,我就给他选了这么个地方,这是我爹十年前建的,当时我才五岁,爹说,这屋子是留给适合它的人,都不让我住呢!”
话音刚落,一阵悠悠的琴声响了起来,未央仔细听了,这曲曲子不像他先前听到的,可能更哀伤一点吧!他掀起沾有露珠的青衣,慢慢的踏向了那座令人神往的屋子。
打开虚掩的门,琴声刚停,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出现在了未央和天清面前。他不过二十岁,左手拿着一把羽扇,颇有诸葛亮的风范,右手正抚摸着刚刚弹过的琴。他望着门口的两人,淡淡笑着,好像并不惊讶他们的到来,反而十分悠闲的说了句:“两位,我刚刚谈得如何?”
未央上前一步,笑了笑,道:“琴声泠泠,十分动听,可见阁下是一位技艺极高的懂琴之人。但琴声中带着几分幽怨,小生愚笨,斗胆猜测阁下抒发的是……无知音的孤独寂寞之情。”
玄色一笑,但眼中明显露出终遇知音的欣喜,他转头看向天清,再等她的答案。
天清一点也不懂琴,更不懂琴外之弦。听到玄色问她,她尴尬的笑了笑,只好硬着头皮扫了一圈屋子,眼睛停在了玄色右手的琴,脱口而出:“我觉得……军师的琴能换二十坛酒呢!”
此言一出,未央和玄色不约而同笑了起来。玄色笑着道:“阁主你……实在是妙答!”
未央也有趣的望了天清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天清摸了摸脑袋,说:“你们读书人的世界……咱这个粗人不懂。对了军师,这是穆未央,你叫他未央就可以了。他……”天清害羞地低下了头:“是我抢来的……小书生,闲着无聊,向你来借几本书……”
玄色听完,脸上还是笑容:“阁主想怎么做,玄色不会阻拦。至于书嘛……”他转头看向了未央:“我想穆公子还是更愿意与玄色聊聊诗,弹弹琴吧?”
未央也笑了笑:“正有此意。”他也有私心,毕竟他是带着目的来到这儿的,既然他有,也不排除别人有的可能性。在天清那儿可能探不到些什么,头脑简单的女子,未央在心里暗暗说道。这个军师身份不简单,或许……能从他身上探到些什么。既然他这样说了,那么也是有他的目的,不妨答应下来,回一回这个谜一般的人。
玄色便笑着对天清说:“阁主,我今日只想留穆公子一个人,所以抱歉得请你回了。”
天清很不情愿,她想:一群读书人,诗有什么好聊的,琴又有什么好弹的?读书人就是无趣,两个人这样坐着都能坐一天,不像咱们喜欢动武,那样才好玩有意思嘛!但看两人好像有那么个意思,只好悻悻的说了一句:“那你们聊诗弹琴……我走了。”天清走出屋子不远,自作多情回头看了好久,见实在没有人看她,便失望的走了。
雨开始下了,正如一年前的雨天。外面嘀嗒嘀嗒的,敲打着树叶和花草,也敲打着屋里两人的心。他们互相对视着,却没有说话。未央心中思绪万千,玄色也是,两人正等着一个契机开口。玄色的手又放在了琴上,随着一声一声悠长的琴音,终于,两人的防线渐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