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秦若蕖’对镜理了理鬓发,又整了整身上衣裳,径自往外头走去。
她想了想,连忙跟了上去,却在门外撞上了闻声而来的素岚。
素岚一把抓住她的臂,将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是蕖小姐?”
青玉沉默须臾,轻轻点了点头。
素岚暗暗叹了口气,她果然没有看错,那样的神情,那样的眼神,只有蕖小姐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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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厅内安安份份地等候的徐公公听见脚步声,抬头一望,连忙起身恭敬行礼:“奴才给王妃娘娘请安。”
“公公免礼。”‘秦若蕖’得体地作了个免礼的手势,在上首落了座,含笑问,“不知公公到来所为何事?”
“奴才奉太妃娘娘旨意,特请王妃往仁康宫一趟。”徐公公躬着身恭敬地道明来意。
‘秦若蕖’先是一怔,继而暗喜。
这算不算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她正为眼前一抹黑而发愁,如今便有了机会。
仁康宫……谋杀周氏主仆及吕洪的幕后人,既然能让端王有所顾忌,说不得与皇家有些联系,是与不是,总得她亲自查探查探。
同样得知康太妃欲见端王妃的消息的素岚,眉间忧色更浓了。
蕖小姐若是留在王府倒也不怕,可进宫……宫里人生地不熟的,是敌是友都分不清,而王爷又不在身边,万一有个什么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忧心仲仲地看着‘秦若蕖’带着青玉坐上了进宫的轿辇,手中帕子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跟在‘秦若蕖’进宫的青玉同样提心吊胆着,一会怕自己礼仪不周让人笑话,一会又怕蕖小姐做出什么超出她意料之事,整颗心七上八下,人也有些六神无主了。
尤其是到了仁康宫,见满殿锦衣华服的贵人,心顿时便跳得更厉害了。她僵着身子候在殿外,听着里头来来往往的请安行礼的声音,袖中双手紧张得死死地握成拳头。
“看座。”康太妃一扬手,自然有宫女搬来椅子放到了‘秦若蕖’身后。
‘秦若蕖’谢过了她,施施然落了座。
“都说端王爷娶了位佳人,如今看来果真如此,莫怪王爷宠爱,臣妾瞧着心里也喜欢得很。”‘秦若蕖’抬眸循声望去,认出是方才行礼见过的江贵妃。
她略思忖一会,害羞地低下头去,完全一副娇羞的新嫁娘模样,实际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留意着殿内众人。
康太妃,当今皇上生母,瞧来对端王有所不善;江贵妃,后宫中地位仅次于皇后,深受皇帝宠爱,这从当日江府出事而她却毫发未损便可知;任淑妃,表面看来温柔娴静不言不语的,却不知为人到底如何;还有……
“端王深受皇上器重,朝事繁忙,你身为他的王妃,理应全心全意侍候夫君,打理家宅,免他后顾之忧。”正想得入神,忽听康太妃语重心长地细细道来。
她连忙起身,朝她福了福:“多谢太妃娘娘教导,妾身铭记于心,必会好生侍奉王爷,不教他被家中杂事烦扰。”
康太妃点点头:“你能这般想便很好,只是……”
略顿了顿,康太妃才接着道:“端王身边唯你一人,终究是少了些,王府杂事繁多,让你一人操劳也是难为你了。早前皇上与皇后为着端王婚事几番费心,更为他择了三位品貌上佳的大家千金,只待端王从中择其一为正妃,另两人则为侧妃。如今端王既娶了你,而三人当中又只剩两人,论理也该早些定了名份才是。”
‘秦若蕖’愣愣地抬眸,下一刻,心思微微一动。
端王若是册了侧妃,自然分给秦四娘的时间便会少了,更不会夜夜宿在秦四娘处,如此一来,她岂不是有机会去做自己要做的事了?
忽地,素岚的脸庞在她脑中闪现,当日字字誓言更是响在耳畔,她身子一僵,那些异样心思一下子便被压了回去,只低着头一言不发,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太妃娘娘想必糊涂了,本朝惯例,正室进门三月内不得纳妾。”江贵妃娇笑着道。
“这倒不算什么,先下了圣旨,三月期满再进门也无妨。”康太妃不以为然地道。
“端王妃,你意下如何?”又再度将问题抛给了低着头不作声的‘秦若蕖’。
‘秦若蕖’心中微恼,简直欺人太甚!
她是不介意端王纳不纳妾,更不介意他日后会册几个侧妃,只是,她不介意可不代表着要被人逼着同意。
“母妃,六弟妹进宫来您怎的也不告诉女儿一声。”有几分撒娇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秦若蕖’望过去,认出是那位怡昌长公主。
“你身子未曾痊愈,这时候天气又凉,这般乱跑,万一再受了凉可如何是好!”见宝贝女儿进来,康太妃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心疼地责怪道。
“你身边那些个奴才都是怎么侍候的?!”
“不关她们的事,况且,来拜见母妃怎的能说是乱跑?”怡昌长公主笑着道。
“你呀!”康太妃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额。
殿中众人自又是一番见礼。
怡昌长公主并未落座,而是走至‘秦若蕖’身旁,挽着她的臂笑着对康太妃道:“前些日听鑫儿说六弟妹女红了得,女儿一直寻不到机会到王府拜访,如今六弟妹既进了宫,母妃便暂且把人借女儿吧?”
康太妃哪会不知道她是在为‘秦若蕖’解围,心里虽有些不悦,但也不愿拂了女儿的面子,唯有颔首表示应允。
“既如此,女儿便谢过母妃了。”说罢,也不待‘秦若蕖’反应,直接便拉着她的手,与她并肩走出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