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纯跟随着沈夙媛来到储明宫,她是好不容易从储明宫里逃出来将消息告之于皇贵妃,如今再度回到储明宫,秀纯不由地便想起了巧杏和皇后娘娘辱骂她,责打过她的那些记忆,她身子颤抖,竟似有些不敢入内。
待车辇抵达后,宝芯见秀纯畏畏缩缩的模样,心里头看不惯,如团籽喜儿,都是怯弱一挂,偏生这个秀纯,她就不甚喜欢。
宝芯觉得按照储明宫这种地方,怎么也都算是龙潭虎穴了,这秀纯还是伺候在皇后身边左右的人,但怎么感觉像是什么都不清楚,傻乎乎的模样,这样的人……是怎么选入储明宫里来的?而且她轻易就能选择背叛主子,难保她以后换了主子后不会背叛。
她是怕皇贵妃娘娘会心软,说要保住她,就把秀纯给要过来,以免皇后届时责怪起来。
宝芯瞥了眼不动弹的秀纯,搀扶着沈夙媛下了车辇,沈夙媛状似无意地朝秀纯这边撇过来一下,嘴唇轻轻张了张:“秀纯,你过来下。”
秀纯尚还沉浸于在这不堪的回忆里,猛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秀纯身子一紧,心尖上激灵灵颤动了一下,这才惊觉愿是皇贵妃娘娘在还她,秀纯稳住心神,忙几步走到沈夙媛跟前,恭声道:“娘娘有何吩咐?”
“这会儿还得麻烦你引路了,皇上现今于何处?”
秀纯忙应声,宝芯看了眼秀纯,脸上的表情不甚愉悦,她对秀纯声音微冷地说道:“你可要说准了,别到时候还得麻烦咱皇贵妃多走一些冤枉路。”
秀纯战战兢兢地应着宝芯的话:“这、这若是按原来的路是没错的,便是不晓得皇后娘娘和巧杏姐姐得知秀纯跑了后会不会更改地方……”
沈夙媛伸手先是抚了抚宝芯的肩头,随后目光转向秀纯,善意地看了眼,旋即重新放回宝芯脸上,同她温声道:“算了,你别吓着她了,她愿意鼓足勇气过来将这消息告之于本宫已是极不容易的事儿,既然秀纯知道原定的地儿于何处,秀纯,你便赶紧带本宫过去罢。”
沈夙媛温和的态度令胆颤心惊的秀纯感觉好了许多,她抬起眼来,小心却又带着一丝感激,她轻轻地应了一声:“是……”蚊子似的大小,面上笑容浮现一些,倒是令秀纯稍微显得光彩动人,不再似之前那般畏缩拘谨。
宝芯这会儿不再这般难看她,毕竟皇贵妃娘娘而今都开了口,宝芯就把态度稍微摆正些,催促着秀纯赶紧带路,秀纯自便快步在前头走,然顾虑到皇贵妃身怀有孕,秀纯不敢走得太快,怕皇贵妃会吃不消。倒不想,
走了一段路,发现皇贵妃非常轻松就能跟上她,随后宝芯又催她加快步伐,秀纯脚下亦不敢迟疑,快了许多。
之前按照巧杏给她的安排,很快就抵达目的地。
秀纯领着沈夙媛一行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过来,而秀纯远远就瞧见,巧杏在外头守着,而守门的巧杏亦眼尖一眺,便望见她们这一队人马过来。巧杏目光大变。
她自然是看到秀纯也在其中,秀纯跑了后她立马派人出去找,不曾想,秀纯竟是跑去敬央宫里去。于巧杏的印象中,秀纯就是个徒有一张漂亮脸蛋,却不知如何运用,且还是缺心眼的傻瓜模样,她连争宠献媚都不会。而当着皇后的面巧杏都能够指使秀纯干活,莫说是私底下,巧杏对待秀纯,更是轻则骂,重则打,饶是如此,秀纯还是忍着,巧杏则以为,秀纯是被她吃定了。
巧杏是真没想到,秀纯居然有胆子去把这一切都禀报给了皇贵妃娘娘!
见沈夙媛逐步逼近,巧杏心里头慌了,怪不得外面人没人过来传报,想来亦都是让皇贵妃娘娘给拦下了,巧杏目光惊惧,一直待人都全数涌上来,巧杏先是夹带刀光冷冷地射向秀纯,秀纯被巧杏这眼神看得浑身一僵,而后,巧杏便将实现转向沈夙媛身上,她上前谄笑道:“皇贵妃娘娘怎么到储明宫来了,奴婢先进去通传皇后娘娘一声。”
“不必。”沈夙媛摆了摆手,目光冷淡地落在做贼心虚的巧杏身上,开口道:“本宫寻皇上有急事,您便直接同本宫一道入内便是。”
巧杏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心底里却慌张无措,她知道沈夙媛一向不将皇后放在眼中,然而却没想到居然都到了这种地步,先是硬闯储明宫,而今连通传都不通传一声,就直接入内,巧杏刚想说这似乎不太符合规矩,站在沈夙媛身边的宝芯眉头一挑,声音锐利地响起来:“难道你没听见皇贵妃娘娘说的话吗?趁着咱们娘娘还好说话,赶紧让开!”
宝芯说罢,挡在沈夙媛身前,挺胸朝巧杏喝声,巧杏被惊了一跳,她犹豫不决地立于原地,眼珠子提溜地转,心里想着法子该怎么拖延时间,不曾想,秀纯忽然上前来,她鼓足勇气,对巧杏说道:“秀纯已经把事儿都告之给皇贵妃娘娘了,巧杏姐姐,你拦着也没用,还是赶紧退开,让娘娘进去。”
巧杏没想到这秀纯有了皇贵妃做撑腰的,竟连这底气都升了不少,平时经常责骂打她的巧杏此时此刻不敢当着皇贵妃的面对秀纯动手,便只好用眼神做出凶狠仇恨的表情来,秀纯被吓了一跳,脚跟下意识地往后退,而一道人影上前,伸手就往巧杏脸上来了清脆的一巴掌。
巧杏被打懵了,她呆怔地捂住脸,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倒是打了她的人满眼不屑,嘴上嘲讽地说道:“让你退开是给你个台阶下,你不愿下,皇贵妃娘娘也不需要给你一个低贱的奴婢什么面子!”说罢,宝芯视线飞快地移到秀纯脸上,她道:“这人既然之前一直同你不和,便由你来看管着,别让她冲撞了娘娘。”
宝芯从容地吩咐秀纯,秀纯下意识地生出做奴婢的本能,她是做惯奴婢的人,这一有事要干,立马浑身灌满力道,她点点头应承下,猛然拽住巧杏的手腕。
巧杏这时候终于知道挣扎起来,然巧杏惊恐地发现,原来她平日里随打随骂的人力气竟生得这般大!
巧杏挣脱不出,她急急忙忙地就喊:“皇贵妃娘娘,您不能硬闯,皇贵妃娘娘——”
“真是烦人,秀纯,让你的巧杏姐姐住嘴!”宝芯朝后头对秀纯喊了一句。
秀纯听令,用手捂住巧杏的嘴,她心里有隐隐的兴奋感,之前那点怯懦劲早就全部都抛开了,她而今做得十分顺手,将巧杏的嘴捂住后,就架着巧杏的人同沈夙媛道入殿内。
殿中没有一名伺候的宫女,宽敞的殿内,沈夙媛的视线一目了然,那被挂上帘子的大床上,有两大影子隐隐绰绰在床中蠕动,沈夙媛一个眼色给宝芯使过去,宝芯立马轻轻嗓子,高声道:“皇贵妃娘娘到——”
床上的人影似被惊到,里头人猛地掀开帘子,沈夙媛慢吞吞地走过去,眼神往里头似随意瞧了眼,就见床上的人正迷离着一双眼,身上衣裳被人打开一些,而刚才那似是趴在他胸口的模糊影子,正是皇后林暮烟。
沈夙媛心中冷笑一声,林妹妹真是有意思,这做替身的工具没了,干脆直接自己换上,这是都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了?想罢,沈夙媛脸上的表情仍是不动声色,这一场不算捉-奸的捉-奸似乎对沈夙媛而言,并非是一件什么大事。
然对林暮烟来说,沈夙媛的突然闯入,是对她极大的羞辱!
林暮烟将散乱的衣襟一拢,她是真没想到,沈夙媛这般无所顾忌,她这边都没人来通传,她居然如此大胆便闯进来!
“妹妹这是要作甚!妹妹是没瞧见么,姐姐此时正在做什么?”林暮烟目光强硬,她转头望了眼床上神情迷离的人,心中的把握又加深一些,这药果然极好用,皇上起初虽是撑住,但逐渐地就开始控制不住已逝,这两种药物叠加起来,她便不信皇上能忍得住!
林暮烟本是想让秀纯来做这一切,这样即便是待皇上清醒过来,她亦能够全数都推给这秀纯,然后林暮烟没想到的是这个死丫头居然逃走了,巧杏去派人找,而皇上已经到了,林暮烟咬咬牙一狠心,心道若是她这回成了,皇上便是有心责罚她,看在夫妻情面上,到底是会绕了她的,若运气好,能够怀上个孩子,岂不妙哉?虽然是打赌,但最起码她是下了赌注。
沈夙媛岂能不知道林暮烟打着怎样的主意?她这是准备破罐子破摔,连一点颜面都不要了,难道真是被她逼急了?沈夙媛嘴角泛开一丝极浅的笑容,凉薄冷淡,她上前来,宝芯搬来一把椅子,沈夙媛便顺势坐下,而这个位置,沈夙媛随便望过去一眼,便能看得床上的情形。
男人压抑的抓着被子,他似听到一些动静,眸光如水漾,一层潋滟于平波之上迷人生姿。
还当是曲寒方那种脸蛋才是男色,竟不知,她的小男人,也挺有姿色。
她视线收回,重新落定于林暮烟身上,说道:“妹妹自然是看见姐姐在做什么,然妹妹觉得,姐姐最好是停手罢。”
林暮烟蓦地一声冷嗤,随后抬眼看向被秀纯给束缚住的巧杏,瞧见巧杏的挣扎和求救,眼神猛一颤,遂目光狠狠地落于沈夙媛的面上,她声音不稳:“妹妹这是要如何?困住姐姐的人,强闯储明宫,妹妹就真的视礼仪规矩如无物了么!”
“礼仪规矩?”沈夙媛笑了声,七分凉意,三分讽意,她淡冷的目光里藏了些许的轻蔑,她从来对林暮烟都是手下留情,想她到底是有一些可怜的,然而林妹妹似乎一直都没怎么带上她的脑子,就算是想要搏一搏,用这样下作手段,实在是令人看都忍不下去看。
她好歹是个皇后身份,居然使出如一些三流青妓的招数,下药……真是不怕传出去让人耻笑!
“这一点妹妹自然是走的,所以,为了姐姐着想,妹妹今儿过来就是把人给带走的。”沈夙媛开门见上。
林暮烟脸色大变,她手掌紧握,嘴上一阵阵冷笑:“妹妹这般,实在欺人太甚罢!”
“是妹妹逾越,还是姐姐不知廉耻用了什么手段,想来姐姐应该比妹妹更加心里有数才对。妹妹过来是特意给姐姐解围的,若是皇上醒来后发现堂堂的一届皇后居然……呵。”那话还未说完,她便以一声极轻的笑声落尾,眸子一抬,便瞧见林暮烟一张脸惨青泛白。
她的眼射出一道狠戾的光来,倏尔射向沈夙媛,死鸭子嘴硬地道:“……这私底下的情趣儿,妹妹不懂,姐姐也不怪妹妹。姐姐还是劝妹妹现在赶紧回去,姐姐大人有大量,便当今日这事儿不存在了,不会来追究妹妹的过错。”
“姐姐不追究妹妹,妹妹却没法顺着姐姐的心意离开。姐姐是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今日妹妹是一定要把人给带走的。”说罢,她眼神笔直地朝林暮烟看去,她的话语平稳有力,把林暮烟呛得直接就说不出话来。
她、她居然——她这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吗?她这个皇后当得还有一丝尊严吗?
林暮烟恨得不行,若沈夙媛能好声好气地说话,不指定她心里考虑一番后就会和她做个妥全之策,她确实也怕,这沈夙媛人都闯进来了,彻底打乱她的阵脚,因此林模样即便是想要继续下去,自己都觉得有点困难。然而沈夙媛这般态度冷硬,不容置喙,林暮烟骨子里的那一点血性反倒是被激起来。
她冷笑道:“那看来今日姐姐是不能如妹妹的愿了!来人——!”
林暮烟大喝一声,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无比。
沈夙媛好整以暇地望着林暮烟,手轻轻交叠,置放于腿上,人靠着柔软的椅枕,目光微敛,默然无声。
林暮烟大喊过后,却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人进来,她心下的那股狠劲立时就去了大半,而此时林暮烟又瞧见沈夙媛这般稳当沉着的气态,自是愈加惊慌,她又拔高音调喊了一声,依旧是没人入内。
伺候的人都死哪里去了!
她心里喊着,然同时亦隐约明白到她此刻的境地。
沈夙媛见她面色衰败,气已虚大半,便幽幽叹口气,道:“姐姐不想让妹妹如愿,但妹妹非得要这么做呢?姐姐以为……真拦得住妹妹?若皇上对姐姐真是有心倒也罢……姐姐这番所为,当是自己下了多大的赌注,但姐姐有一点首先是错了。”
她目光变换,生出一丝刀削般的冷意:“皇上对姐姐,全无爱意,连半点怜爱之心都未曾有过,因此姐姐今日所做,待皇上醒来后,姐姐觉着该如何自处?还是姐姐以为……夫妻一场,皇上会对姐姐手下留情?”
沈夙媛的话如同一把刀刃狠狠扎进林暮烟的心坎处,林暮烟怎会没想过?她当然是想过的,但她仍是抱着一丝侥幸的,若是事事顾虑,那她还能动沈夙媛一根寒毛吗?她只能拼一拼了……这点事,就算真个是责罚下来,还能重到什么程度?
可现在听了沈夙媛的话,林暮烟心里却有一番巨大的变化,她浑身发颤,眼神里说不清是惧还是恨,她是恨透了沈夙媛,又不得不说,潜意识里对她有些害怕。这样的心情让她非常矛盾,林暮烟迟疑着,她咬着牙根,硬撑住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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