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听上去无懈可击,可绝不是林知夏非走不可的原因。
“你这样就走了,西陆会很伤心的。”
“他……”林知夏正在收拾行李的手一顿,随即又摇了摇头,“或许吧……”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若是你真的要离开,就好好的道别吧,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断了。”陆望舒拍了拍林知夏的肩头。
“那你呢?”林知夏抬起头来,开着玩笑道,“大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我走了,你就不难过么?”
陆望舒看着他,低头笑了:“对我来说,离别不是件伤感的事情。”
“你小子……”林知夏轻捶了他一拳。
“一定要活着回来。”陆望舒敛了笑意,无比郑重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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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去送送么?”雁桑又一次问道。
“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又有什么可送的。”林西陆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林知夏怎么能说走就走,他怎么可以!
“本来好好的两个人,最近这是怎么了?”都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平时也会磕磕绊绊小打小闹的,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雁桑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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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样让他去西南?”俞广白的语气中带着质问和心寒。
“侍妖镜的封印只是个幌子,若是他召唤,还是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的。”冯掌柜坐在议事厅首位,一动不动。
“他要面对的是千军万马!是火药枪炮!你觉得这侍妖镜能保住他的命么!”俞广白忍不住冲着他低吼起来。
“原本以为我一死,唐楼发丧,九侍至少有三个月都不能离开山城,詹延卿若还想要调动九侍,得需与下一任掌柜商议。到那时,西南的战乱早已经平定了,根本用不到九侍了。”冯掌柜坐在一片影子之中,看不清神色。
俞广白愣住了,转瞬之间就想明白冯掌柜的用意了。只要冯掌柜一死,于情于理唐楼上下都要守着他的尸身三日,好还了天地人情债,这三日里免不了一场恶战,若冯掌柜死前留下一些叮嘱,让大伙儿都受一些看上去很重的伤,那这受伤的九侍詹延卿是无法带着上战场的,等到伤养好,怎么都得一两个月了。
再者,冯掌柜一死,唐楼表面上就没了对外话事的人,这要人的事,詹延卿无论如何都得等新任掌柜上任才能再提,只要这新任掌柜上任的时间上再稍作耽搁,就能将周期拖得更长了。詹延卿得不到想要的九侍,绝对不会轻易撤走驻兵,毕竟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谈判筹码。此外,西南是张大帅的重要根据地之一,他不会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詹延卿身上,三个月内,若叛军还未平定,他不会放任不管,必定会从别的地方也抽调部分军队去平乱。
俞广白将内因外果都细细的考量了一番,顿时对冯掌柜起了敬畏之心,这个平时看上去有些圆滑世故的老头,在关键时刻竟做出了如此壮烈的打算,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我……”俞广白自知错怪了冯掌柜,正要开口道歉,却被打断了。
“林知夏此次去西南,若是他有半分的不情愿,我都是会拼了命的阻止的。可那孩子是个有主意的人,他自己铁了心要做的事,是半分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冯掌柜颤颤巍巍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向门口,双目直直的瞪向天空,“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上面那几位,你们对这结果可还满意?难道一定要将这人心玩弄于股掌才能让你们满意?”
俞广白顺着冯掌柜的目光望上去,碧空如洗,几朵浮云不咸不淡的飘着,一派宁静祥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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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爷,都准备好了么?司令正在司令府等您。”詹延卿身边的一个副官开着车来接林知夏。
“我已经不再是唐楼的小七爷了,以后就叫我林知夏好了。”
林知夏站在石门外,仔细打量着这个生活了快十年的地方。初时相见也是盛夏,空气中还飘荡着怡人的茉莉花香,没想到离开的时候也是夏天,只是街角的钟表店还未开门,那些茉莉花都被整齐的排放在钟表店的后院。当年的自己愣头愣脑,不管不顾的就来了,细细想来,这么些年能平安无事,多亏了林西陆和雁桑等人的照拂,自己欠的人情真的是太多了。现在,只要自己离开,就能帮到唐楼,帮到山城,也算是稍稍的还了这份恩情。
思及此处,林知夏脸上多了份释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