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天黑的早些,此刻太阳落山,光线已经有些暗了,荣安坊的客人也没有晌午时多,等到最后一个客人买了腌菜离开后,金玲让活计们将铺面里清扫一番,她自己也跟着收拾起来。
如今金玲也算得上是荣安坊的掌柜的,虽然夫人没有明面上提拔她,但她每个月拿的银钱并不少,对她也十分看重。
被自己夫君虐待,当众羞辱,当初的金玲恨不得死了,现在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对于金玲而言,好像是一场难得的美梦,她根本不愿醒来,自然是分外珍惜,勤勤恳恳地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给办好,不敢有丝毫懈怠。
将腌菜坛子仔细归拢好,铺面里的东西也全都收拾了,留了两个看门的伙计,金玲这才拢了拢衣裳往外走。
经过一处小巷子,还没等走回郡守府,她便看到了几个眼熟的身影,四五个年轻男子并排站着,脊梁骨倚靠着墙壁,身上穿着厚实的袄子,贼眉鼠眼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让人瞧着就心惊胆战,不过金玲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虽然见过这些小混混几次,却不敢招惹他们,低着头就要往前走。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张家的儿媳妇吗?听说这浪蹄子在家里呆不住,趁着张老大出了远门,直接招惹了外头的野男人,把自己的肚皮给搞大了,像这种不要脸的妇人,简直就应该浸猪笼!”
“可不是,你瞧瞧金氏一张脸长得多好,否则哪里会有那么多人都惦记着她?张嫂子,你先留步,咱们好好聊一聊。”
听到这话,金玲心里咯噔一声,哪里敢停下脚步?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前跑,偏偏路上满是积雪,厚实的很,都已经没过了女人的小腿,她跑了一阵,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浑身也冒出了一层热汗,将贴身的绸衣给浸湿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金玲心里一阵绝望,费力地迈开脚步,突然觉得头皮一疼,原来是其中一个流氓抓住了她的发髻,手上一个用力,直接将柔弱的妇人一把按在了墙壁上。
扑通一声,金玲只觉得浑身骨架都快被撞散了,她膝盖疼的厉害,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
柔嫩的下巴被人一把捏住,男人身上散着一股汗酸味,用手掌拍了拍金玲的脸蛋,讥讽道:“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不如便宜了我们兄弟几个......”
金玲死死咬着牙,男女之间天生就有极大的差距,即使她费尽力气挣扎,依旧没法从这伙人的魔掌中逃脱出来。
撕拉一声,身上的小袄被扯了开,洁白的棉絮如同飞雪,打着转儿往地上落。
一阵阵冷风往脖颈里灌,金玲脸色青白,紧紧闭着眼。
意想之中的侵犯并没有出现,她缓缓张开双目,发现面前站了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那双隐隐泛着幽蓝的眼珠儿,刚毅的轮廓,每一处十分熟悉,让金玲面上血色尽褪,整个人如同筛糠一般颤抖着。
余光扫过倒在地上不住哀嚎的几个混混,金玲咽了咽唾沫,四肢僵硬的冲着男人福了福身子,佯装没有发现这人匈奴的身份:“多些恩公相救,您的大恩大德,小妇人来世结草衔环、”
“你这女人可真狡猾,要报恩今生就行了,为什么要等来世?”带着糙茧的两指捏住了纤细小巧的下巴,看到皮肉上青紫的淤痕,阿古泰忍不住皱了皱眉,摆手道:“把人拖下去,好好招待。”
金玲此刻才注意到,巷子口还站了不少高大的匈奴人,一个个生的白皮蓝眼,五官深邃,像是拖着死猪一把将那几个小混混带了下去,简直吓人极了。她之前听说过,匈奴跟大业打仗时,要是得了汉人俘虏,就直接用锋利的刀片儿将人胸腹处最为柔嫩的肉给割下来,在煮开了的热汤里稍稍烫一下,便直接送入口。
想到眼前的男人是吃人的怪物,自己还跟这种人有了苟且,甚至生下了一个儿子,金玲额间大滴大滴的冒出冷汗,呼吸也粗重不少。
“恩公,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您将小妇人放开。”
阿古泰比女人足足高了一个头都多,此刻他低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让她忍不住想要往后退,偏偏脊背紧紧贴着墙壁,金玲连半点退路都没有,就跟被野狼死死盯住的猎物似的,无处可逃。
薄唇轻启,阿古泰紧贴着金玲的耳垂,声音中带着一丝明显的笑意:“我是匈奴人,汉话说的不好,你再说一遍......”
金玲也不是傻子,哪里会听不出这人言语中的调侃之意?眼前这贼人汉话分明说的极溜,偏偏刻意戏弄与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金玲气的红了眼,一把将阿古泰的手掌挣脱开来,缓过劲儿想要跑回郡守府,却哪里能回得去?
领口被人从后头攥住,阿古泰慢悠悠道:“你们汉人可真是无情无义,我帮了你这么大忙,怎么说走就走?”
“恩公,小妇人身无长物,须得回去取了银钱交到您手上,以此为谢。”
阿古泰不以为意道:“我不缺银子。”
一边说着,那双隐现幽蓝的虎目直直地盯着金玲,隐隐透着几分笑意,却并不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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