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亚亚狐疑的瞠大眸子,完全被眼前的一幕给惊着了,隔了半晌才想起来要应声:“我就是!”
“您就是?”聂县令听见有女子应声,不禁循声望去,只见一女子身着粗布衣裳,打扮虽是看着有些寒酸,可这女子倒是出落的婷婷大方,骨子里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让人一定也瞧不出她像是个乡野村妇出身,若是换身打扮,这女子怎么看也该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吧。“您是女掌柜?”
“应该就是我了。”艾亚亚也不敢肯定聂县令口中的‘女掌柜’是不是就是她,毕竟她跟聂县令也是头回儿见,可会女掌柜,女掌柜的唤她的,在艾亚亚的印象里,隐隐约约的泼开的是两个人的影子。
“既是这样的话……”除了眼前的女子,再也没有人去应了,可聂县令还是怕会认错:“敢问女掌柜您的铺子售的商货是?”
“铺子?商货?!”艾亚亚被问的一愣,可转顺,艾亚亚不禁唇角一弯,呵呵的笑了起来:“县太爷觉得像我这样的一名乡野村妇像是个有商铺的人吗?我只是沿街只个小摊售些果子而已。”
果子!一听见这两个字,艾亚亚忽的仿佛瞧见聂县令的眼里精光一闪:聂县令好似很是畏惧艾亚亚般的边摆手边解释道:“不。不。女掌柜误会。本官绝没有奚落女掌柜的意思。敢问女掌柜卖的果子是?”若眼前的女子真是只摊售果子的话,那这就对了一半了。
“民妇卖的是草莓!”
艾亚亚的话才一出口,聂天明的狼嚎就从聂县令的身后响了起来:“爹,她胡说,您千万别听这贱妇的信口开河,她卖的分明是心果,却偏说是是什么草莓,天知道,本是进贡的贡果,这女人是从哪偷来的秧苗,还……”
“孽障,还不闭嘴!”聂县令再次冷冷厉喝。“你们几个还傻愣着干嘛,还不把少爷押过来,给女掌柜的叩头赔不是!”
叩头赔不是?!艾亚亚不可置信地挖了挖耳朵,她没听错吧?没等艾亚亚开口去问,聂天明的嚎啕又一次传来,证明了艾亚亚确是没有听错。
“爹,您是不是老糊涂了!竟是叫儿子给她个贱妇下跪赔不是!娘都没罚儿子跪过,您竟然……”
啪——又一记五指山盖在聂天明左脸早有的指痕上:“孽障,你知道你得罪了谁吗?竟还敢胡言乱语,还不赶紧跪下!”
在两名衙役的按压下,聂天明哪里能挣扎得过,噗通一声,膝盖一曲直跪在艾亚亚的面前。
聂县令见儿子被按跪了后,赶紧又迅速上前,他跟着在一旁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就恨不得把艾亚亚当菩萨一般的供起来了。
“女掌柜,小儿不懂事,也是本官教子无方,还望女掌柜的多多宽恕,这次回去,本官一定好好的罚他,关他紧闭,必让他长些的教训,还望女掌柜的莫与小儿再过计较,还望您在武状元大人的面前多替小儿求求情,劝劝大人莫要跟小儿斤斤计较。莫动气,气急伤身。”
武状元大人?!听见聂县令左一声武状元,又一声大人的唤着,艾亚亚顿时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哪里认识什么武状元啊!
等等,莫不是?!艾亚亚不禁倒吸了口凉气?!那个莫青彦还真是新科武状元,可为何她却不这样认为呢?!
武状元!聂天明此时才知道,就在他跟艾亚亚的摊位那穷折腾的时候,武状元竟是已经找到他家里来了!聂天明身子一摊,差点没如同泥般的瘫坐在地。
人群中,洪君轩倒背着双手,面含温驯的笑靥,这就叫做,恶人还需恶法医,这样的一幕洪君轩好似早就料到般,他竟是一点都不敢到吃惊。
站在靠前些的柳青城分出的一缕余光瞟向洪君轩,只是淡淡的一眼,便迅速的收回。怪不得这个男人在钱记会那般的劝他跟钱掌柜,原来如此!
洪君轩似是察觉到有人正望向他,猛一抬头,可是那视线竟是早已飘离无处可寻。奇怪!
大步上前,洪君轩再次凑到柳青城的身畔:“柳相公,还记得洪某说过的吧?叫您莫担心。”
柳青城听闻,面容含笑,冲着洪君轩似是感激般的微微一颔首。
而洪君轩则是借此机会,再次打量起柳青城来!不是他!洪君轩猜测早前望向他的那抹视线是属于柳青城,可现在看到柳青城的态度,洪君轩一下次推翻了早前的猜测。
因为柳青城的目光里充满了感激,若是那抹试探的目光当真是属于柳青城的话,他怕是不会感激他的吧。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这好说,好说!”艾亚亚含笑,似是十分好说话的点头应是。
“谢女掌柜。”聂县令再次对着艾亚亚点头哈腰:“孽子,还不赶紧谢谢女掌柜宽宏大量。你这混账东西,竟在外面给我招惹是非,你可知,今日闯此大祸,我若是不教训你,都难消我心头怒火……”
“县令大人。”聂县令正装模作样的做表面功夫的训诫聂天明时,谁知艾亚亚竟是在此时无征兆的低唤了他一声。
“女掌柜的请讲。任何事只要女掌柜吩咐,但说无妨。”聂县令跟艾亚亚说话看似十分谦逊,可艾亚亚却看得出,这县太爷还是护着自己的儿子的,对她道歉,不过就是门面上的功夫,敷衍了事罢了。
“是这样的,县令大人,闯祸的也并非您家的公子一人,您也看见了我们这一大摊子的人来府衙呢,也并非无事而来,也是事出有因。”艾亚亚收起好说好了的神色,既是有武状元给她撑腰,那她还要怕什么,聂公子领死吧,这一次,咱们新仇旧恨一笔清。
“关于此事本官看了大人的信,早已明了!”聂县令赶紧小心翼翼地接过话去,他可不打算让他的儿子吃太大的亏,自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却是小儿的不是,是小儿先去女掌柜的摊上讹了果子。本官会好好的教训他的,绝不会让他再犯。”
聂县令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他仿佛早就料到,艾亚亚会借此事大做文章而闹到他县衙来,所以,一早就差人备下了赔偿的银两。
聂县令对着身旁的师爷一打眼色,师爷赶紧朝着县衙门口一摆手,只见县衙里走出名衙差,手里捧着只红木托盘,托盘上覆着一块红布。
“这是赔给女掌柜的果子钱——薄银五十两,还望女掌柜的海涵!”
原来早有准备啊!艾亚亚微微一笑,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走到洪五身侧,抬手将洪五往前一推。
“县令大人,民妇此次前来并非为了果子赔偿一事,不瞒县令大人说,我跟您的公子早已将此事了了。而这次只是,比较棘手,想必银子怕是不太好使啊!”艾亚亚学起聂天明早前的话来,照猫画虎道。
聂县令突的感到有些焦头烂额,他的心中猛的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女掌柜,里面请。”聂县令还是惦念着能私了私了,所以邀艾亚亚进府衙。
“不了。县令大人,民妇看县令大人公堂上的人几乎都算齐了,好似就差个办案的桌子了,不如就麻烦,就在这开审吧。”艾亚亚狡黠的一敛凤眸。
“开,开审?”聂县令额头直冒冷汗,他就说心头有股不好的预感吧,自大他这不孝子浑身湿得犹如只落汤鸡的直奔府衙大门而来,他就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事。“女掌柜的,这是何意?本官不懂!”
聂县令抬起手,轻搌了搌额间的冷汗。烈日当头,他却好似洗了个冷水澡,兜头到脚全是冷的。
“是这样的,您的儿子是被害的原告,而我们二人,就是您儿子口中害人的被告。这衙门,实则也不是我想来的,是您的儿子硬拖着我们来的,说是要让我吃牢饭。”
“什么?!”听闻艾亚亚的话,聂县令吓得险些下巴脱臼落地上砸个地窟窿出来。
定睛一看,喝,这女掌柜的身旁站的,不是洪家公子洪君轩身边的跟班——洪五吗?!莫不是他这不孝的孽子除了惹了这招惹不得的女掌柜,竟是还不小心的开罪了洪家,这不是要命呢吗?!
“爹……”聂天明到现在才知道他捅了多大的篓子,他自作聪明的光想着栽赃艾亚亚和洪五了,竟是把武状元是艾亚亚这一头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可再怎么样,这若是他能倒打一耙的真的把‘他们联手推他下井一事给假说成真’,那这武状元再想向着这女人,怕是也不好向着她了吧。
“天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聂县令还能不了解他的儿子,准是他这儿子自作聪明,结果又是弄巧成拙了。
“是洪五,洪五他听这个女人的,他们联手推我落井!”聂天明红口白牙一张嘴,硬是将白说成黑。
“你确定不是你自己踩滑——折下去的?”聂县令可不想开罪武状元,更不想得罪了洪家,这两位,别说他惹不起,就是他的大舅子来了,也是一位都惹不起。
“爹!”聂天明哭丧着一张脸,这个时候,他爹不是该一味的啥也不问的向着他说话吗?!别说他是自作聪明的想要栽赃,就算他真是踩滑,他爹也该助他一臂之力啊。只是,为何他爹却是这个态度呢?!
“天明啊,你听爹说,此事可大可小。你可要想清楚再应啊!”
聂县令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妇人如同嚎丧似的哭嚎着从府衙里一股脑地直奔出来,扑的一下扑在聂天明的身旁,如同只护雏的母鸡,伸手一护,将聂天明紧紧搂进了怀里,妇人哭的虚伪极了,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艾亚亚一眼就看出来了。
听听妇人这嚎的:“老爷啊!听说明儿让两个恶人给合伙推进井里了,是真的吗?我苦命的明儿啊!老爷啊,您可要给咱们的明儿做主啊!”
“娘!”聂天明真是深受感动地扑在妇人怀里,母子装腔作势的‘委屈’的哭做一团。
喝,真是好一幕,母子情深的画面,艾亚亚心口一堵,行了,她的晚饭有可以省了。
哎!这年头不知死的鬼还真多!艾亚亚不禁喟叹连连。这聂县令还算是目光长远点,可这聂县令的夫人和儿子,真是天下难得的两枚极品。
洪君轩暗暗一掐额梢,这聂夫人真是让洪君轩觉得无法足以形容,只得说聂县令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有这么个儿子,还有夫人,真是送死的命啊!
“咳咳!夫人啊,你怎么也来凑热闹!”聂县令气得险些没站稳地一头扎地上。他这是越想平平了事,可这对母子越是不会趁他心意。
“老爷,咱们的明儿都让歹人给推井里了,您都不管不问吗?老爷,您怎么可以只顾着向着外人呢!”聂夫人张口闭口的喊艾亚亚和洪五是恶人,是歹人,这下子,艾亚亚可忍不了了。
“敢问聂夫人,您哪曾几何时看见歹人给您的儿子推井里了?难不成当时您在场吗?还是听人说的,人言不可信啊!”李全还在边上一下下的挨着板子,肯定是有别的下人给这聂夫人通风报信去了。
“哼,刁妇,我聂府的家奴从不说谎,我看你多半就是把我的明儿推井里的元凶吧,来人,给我拖下去打!”
喝,要说这这聂夫人的排场真不是一般的大,聂县令还没发话呢,她就已经定案了。
衙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手!
“愣着干嘛?夫人我的话不好使吗?”聂夫人声色俱厉地喝着。
衙差们看了看聂县令又看了看师爷,将头一埋,继续装聋作哑。
“老爷……”聂夫人恼羞成怒地对聂县令下达最后通牒。平日里,聂县令是个妻管严,手里的一群衙役也没几个能顶事的,聂夫人的话在平日可比聂县令的话要好使得多了,可今日竟是与平日不同。衙役们根本不听聂夫人的差遣。
“夫人啊,你就别跟这添乱了,这里有我,你先回去,赶紧回府里去!”聂县令好似真的急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行吗?”聂县令之所以会求爷爷告奶奶的撵聂夫人回府缘由只有一个,这般的场面,他绝对不敢让武状元亲眼瞧见。
早早的聂县令就只接到一封书信,那信竟是武状元的亲笔信函,信上覆有状元印,信上说届时,状元大人会来他府衙办些事,这事就是艾亚亚的水果摊一事,要他备上些的银两,给他那不孝的孽子做的混账事情——付账。
要不怎么聂县令会摆这么大的排场,在府衙的门口列队迎接呢。而武状元的信上有交代,要他叮嘱他的儿子,切莫再去招惹水果摊的女掌柜,否则就要他乌纱不报。
聂县令自收到信开始到现在也有个把的时辰了,聂县令估摸着,武状元多半是该来了,而他若是在不能将此事就此善了,怕是就再也没机会了了。
“我丢人现眼?你竟然说我丢人现眼!”听到聂县令说她丢人现眼,聂夫人顿时就恼了,聂夫人这火气一起来,竟是六亲不认:“老爷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的,竟是敢跟我顶嘴了。老爷也不想想您这乌纱是哪来的,若不是……”
啪,又是一记清脆的声响,耳光直掴在喋喋不休的聂夫人的脸上。让聂夫人顿时捂着左颊闭上了嘴巴。
“你这泼妇,还不赶紧闭上你那惹是生非的嘴!若不是夫人你整日偏袒这个孽障,他哪里会这般的混账?不懂世事!”
素来都是聂夫人一直袒护着聂天明,所以聂天明才会越来越嚣张,越来越无法无天,惹事回来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无所谓的态度,反正有娘能替他摆平父亲,而他的父亲是县太爷,所以他大可以继续无法无天继续惹事回来,不用担心会惹祸上身。
“老爷,你打我,你竟然打我?”聂夫人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个男人平日里怕她就跟老鼠怕猫般,几时竟长了胆子,竟是敢上手打她了。
“夫人啊!”聂县令也是逼不得已!天晓得,武状元几时会从人群里走出来,然后将眼前这一幕的闹剧,尽收眼底。
而且,眼下有这么多的百姓,都说家丑不外扬可是如今。
“呵呵,县令大人,您家好热闹啊!”艾亚亚宛似蔑视般的一弯唇角。
“刁妇,敢看我的笑话!你是嫌命长了!”聂夫人猛地起身,抬手便要去掴艾亚亚的脸。
猛的一双大手,狠狠地攥住了聂夫人的手腕。
洪君轩瞪大了双眼,身侧的人什么时候,竟是冲到了前面,几时出去的,为何脚步竟是这般的快!
“青城?!”艾亚亚伸手去挡时,才发现,她竟是慢了男人一步,柳青城结实的脊背已如一堵墙般地挡在她的面前,为她拦下了这挥来的一巴掌。
“你是什么人?还不放手!”这男人是谁?长得挺美,只是他的手劲太大,攥得聂夫人吃痛地拧紧了眉头。
青城的手劲有这么大吗?!艾亚亚不禁也狐疑了,她‘欺负’他时怎么没见过他使出这般的力气来。不过,柳青城毕竟是庄稼汉出身,庄户人家的男人孔武有力气这一点倒是也不足奇!更何况,面对的是个妇人。
“放开我娘!你这个该死的哑巴!”聂天明竟是飞快地起身,横来一拳。“哎呦呦!”
柳青城以空出的手化作掌刚准备挡下这一记猛拳,却见聂天明似是被什么击中了膝盖,噗通的一声的再度扑倒在地。
柳青城眼尖手快地猛地一用力,松开聂夫人手腕的同时,再是一推,将聂夫人推得就地倒退了数步。可这力气用的却是敲到好处,并没有让聂夫人动作不雅的跌坐在地。
“说他娘的丢石头阴我!”跪在地上的聂天明愤怒地咆哮出声,猛一抬头,正对上一个身着青色长袍,面无表情的男子。
“你是阿离?”聂天明瞬间认出了来人。
“莫青彦!”青衣男子说话非常简短,他的语气就好似石头开了口般,几乎不带一点的情感在里面。
“你,你是莫青彦?”柳青城身后的艾亚亚突然好似明白了什么般的探头问道。
“对!”冷冰冰的石头再度开口。
“就是新科武状元?”艾亚亚再度问道。
“对!”莫青彦的答话依旧只有一个字,身形一怔,男子的长臂一伸,自腰间青色长袍的束带上解下系着的腰牌。拎在手中,展示聂县令给看。
“下官见过武状元大人!”聂县令见了腰牌,整张脸都下得全无了血色,双腿打抖,噗通一下直跪在地。
而府衙的众衙役,包括师爷在内,全在此刻齐刷刷地叩拜在地。聂夫人猛地身躯一抖,也赶紧跟着众人一起下跪。
“我们该是不用跪吧?”人群里,钱掌柜摸不清状况的道。
“不用!”摇着纸扇的公子冲着钱掌柜徐徐一笑。“那腰牌只对官,不对百姓的。”
“公子真是见多识广!”钱掌柜不认得眼前的公子,只觉得这公子十分的通情达理好说话,很是随和。
“好说,好说!”男子唰的一折纸扇,转身想后,渐渐隐匿于人群之中。
“钱掌柜,您跟谁说话呢?”洪君轩从前面退了下来,前面有武状元在肯定用不到他担心了。他退到钱掌柜的身边,准备在跟钱掌柜这里多探些关于柳青城和艾亚亚的事情去。
“一位公子!咦?那公子人呢?”钱掌柜在侧头时,身边哪里还有那紫衣公子的影子。“真是怪了!”
洪君轩顺着钱掌柜的视线望去,除了涌来的看热闹的人流,什么也不曾看到。
莫青彦正过视线,好整以暇的打量起柳青城来,片刻后,莫青彦的眉头紧蹙,蠕了蠕嘴角,他似是想跟柳青城询问什么,可最终却没能问出口。
“状元大人,您看这是补偿给女掌柜的银子。”行过大礼,聂县令再对要师爷把他备下的银两又一次捧至艾亚亚的面前。
“钦差!”莫青彦的话好似素来都是十分的简短。并不是莫青彦这个人惜字如金,而他一项懒得多说废话,除非有需要,否则他一般都是长话短说。
“钦,钦差?!”聂县令的舌头都吓得打了结,想不到这次皇后娘娘是派了武状元前来,微服出巡临川县做钦差:“是,钦差大人,您看这个!”
与聂县令对话时,莫青彦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停留在柳青城的身上,至少聂县令将托盘里的银子捧至他的身前。莫青彦才将视线移向艾亚亚。
“收下!”
柳青城自艾亚亚的身前,退至艾亚亚的身侧,最终走向人群,有莫青彦在,这里便用不到他了。刚刚好险,若是没有这个男人出手相助,怕是他身上的秘密就藏不住了。奶奶千叮咛万嘱咐过他,要守住的秘密,如果就这样的曝露的话,那他就白白的隐忍了这么多年了。柳青城暗暗的一捏拳头,该是不会被看出来吧!
“抱歉,钦差大人,这银子我暂时不能收,因为,我现在身上还背了一桩官司的在身!”艾亚亚也知道那银子其实是她应得的,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的恶气,被人栽赃,不能就这样算了,叔能忍,婶不能忍,她艾亚亚绝不受这样的窝囊气。
莫青彦视线一递,冰冷地视线望向聂县令,好似在询问:是这样吗?!
“绝无此事!”聂县令赶紧矢口否认,再同时递眼色给他的夫人和儿子。
“老爷,明儿遭他们残害,您竟是不知道帮着明儿,您……”也不知该说聂夫人是傻,还是太过相信,袒护她的儿子了。总之聂夫人对聂县令递来的提点的视线理也不理。
“娘,这事,就这样算了吧,是明儿的过失,明儿是,是脚滑了,踩着水了,所以才折进井里的。不关女掌柜的和洪五的事!”聂天明做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明镜似的,爹爹递来的眼色,他也不是没收到。
其实聂天明还是有一怕的,因为当时他故意投井时,洪五一直在阻拦他,甚至抱着他的腰把他拖到井旁,可他呢,却狠狠地一把推开洪五,一古脑地奔到井前,直到他落下井的那一瞬,他不巧撞见钱掌柜的后院里有个抓药的病患着急上茅厕,那人亲眼目睹了他落井的全过程。
聂天明,不知道洪五是不是也见着这个人了。不过,事后,聂天明自认他做的滴水不漏,他在回来的路上,借着李全搀扶他的机会,他便将此事偷偷告知了李全,李全传话给家奴,要家奴塞给这人十两的银子作封口费,将这人赶紧打发走了。
聂天明别的不怕,怕就怕现在武状元竟然是钦差大人,钦差大人都出面了,万一要是彻查此事,把那人给查出来,若是那人肯出面给艾亚亚和洪五作证,那他就彻底玩完了。
“哼,聂公子,现在您倒是知道改口了,早干嘛去了!”洪五气得不肯轻饶聂天明的吼道:“什么踩滑了,我当时抱着你的腰紧拦慢拦都拦不住您寻死觅活啊,您那哪是踩滑了,分明就是有意往那井里跳!”
“哦?!”艾亚亚拖怪声的长吟一声。
“明儿,别怕,有娘呢,你爹不顶事,娘护着你!”聂夫人继续帮聂天明撑腰,鼓舞聂天明的底气道。
“娘真是我自己踩滑了,真的与他们无关,娘……”
“明儿啊,你说什么傻话!你这是被吓糊涂了吧!有娘在,你莫怕,娘相信钦差大人,是向理,不向人的!”聂夫人跪着扑过去,又是一把将聂天明揉进了怀里,聂夫人好似安抚吓坏的聂天明般,将头抵靠在聂天明的额际左侧。
这时,聂夫人才用只有聂天明才能听见的声音压低了声音道:“明儿你爹傻,你也不聪明,又没人见着那两人害你,你就一口咬定他们害你,又能怎样,娘就不信,那钦差大人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偏袒那个女人!”原来聂夫人早就看出来了,艾亚亚是有武状元护着所以才会如此嚣张,而她也并非真的相信
聂天明没有做错。她是看着半晌的也没有人挺身而出给艾亚亚他们做人证,所以她才会有恃无恐的。
“娘!”聂天明现在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以前他娘这样护他,他怕是要笑得合不拢嘴,笑上几天几夜,可现在他哭死的心都有了。“娘,您就别添乱了。真是我踩滑了!是真的!”聂天明竟是难得的跟聂老爷站到同一阵营了。
“出什么事?”见人群都往府衙的方向奔,摆地摊的小贩都守不住摊子的好奇了起来。
“据说是县令家的公子被人推井里了,连钦差大人都惊动了!大伙都去看热闹了,你还守着摊子啊,据说那卖心果的女掌柜是元凶,还有那个钱记的坐诊郎中为了那女掌柜的事情,好像是把县太爷的夫人给打成了重伤……哎呀,总之一堆的事情说不清!”有人好像百事通的将不知从哪得来的小道消息,也不问个是真是假的一股脑地往出道。
“听说了吗?那钱记的坐诊郎中真够狠的,把聂公子给推井里了,不说,竟是把县老爷的夫人都给打死了,钦差大人嚷嚷着要杀那个郎中的头呢!快去看看吧!”等传到去借钱记茅厕的那个病患的耳中,事情已经被传得面目全非。
这病患一听这话,本是蜡黄色的脸都吓得有如纸白,他穷得连五文的问诊费付不起,而人家钱记的问诊郎中呢,分文没取,还帮他‘说’通钱掌柜,允许他赊药费取药先医病。他若是不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这还是人吗?!十两银子能抵得上恩公的命宝贵吗!
病患呼哧带喘的加快脚步紧往府衙赶来,拨开人群,往前挤。
“小人,小人亲眼看见聂公子是自己投的井,没有人推,当时反倒有个小哥一直拦着,可聂公子就是……”病患挤到前排,看也没看眼前的情况,就前迈一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将事情的始末一股脑地全道了出来。
忽的本是死寂的人群,猛地炸开了锅般。
“怎么回事?”后面的人看不见前面的状况,听见点风声,扒着往里挤。
“有人亲眼见着了!”前排的人抽气声此起彼伏。
“小人,小人收了聂公子的十两银子,还请钦差大人明察,请饶恩公一条性命吧!恩公帮我医病,还允我钱记赊药!我不能看着恩公死!”
“恩公?!”艾亚亚傻了眼,她什么时候成病患的恩人了,可是听见医病二字,艾亚亚变明白,这病患口中的恩公是她的相公,只是,这人怎么回事?她相公没摊上官司,不可能会死啊!
这是怎么回事啊!艾亚亚的脑子嗡的一声乱做了一团!
柳青城竖在原地,也是一脸的无措模样。可他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柳青城迅速走到那病患的面前,抬手将病患往起一挽。
“这就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洪五好似了然般的下定义道。
“咦?!”病患吃惊极了,瞪大双眼盯着近在尺咫的柳青城:“恩公,您不是要被钦差大人砍头吗?怎么?!”
柳青城冲着那病患扬起淡淡的一记倾城浅笑。
病患猛的竟是傻愣在当下不会动了。
“银子!”莫青彦走到病患面前,伸出手去。
“这,这是要给钦差大人看的。是用来救恩公命的,这是证据!”病患分不清状况的将银子护了起来。
“这就是钦差大人。”艾亚亚缓下声音对病患轻声道。
“钦,钦差大人?!”病患似是不敢相信般,钦差大人不该是铁面无私的吗?这面无表情宛似石头雕成的青年男子会是钦差大人?!
柳青城抬起手,轻拍了拍病患的肩膀,示意他,那确实是钦差大人,而现在钦差大人要看核实他手上的罪证。
好吧!这病患见恩公都来劝他了,他乖乖的双手一呈将银子奉了上去,而莫青彦的动作则是十分干脆利落,好似行云流水般,他只捏起病患手中的银子翻过来,查看了眼底部。
一字未言的莫青彦甩开步子大步朝着那对抱成团打抖的母子而去。
“说!”撇开打抖的聂夫人不管,莫青彦锐似利刃的眸光直落在聂天明的身上。
只是一个字,就把聂夫人吓得险些双眼一翻,一头扎倒在地。“大人,大人明察啊,我家明儿绝不可能做此等孽障事情来,更何况,就凭那人的只言片语,也不足为据啊!”
“看!”举着托盘举到手酸的师爷就站在莫青彦的身侧,莫青彦伸手一捞将托盘里的银子捏起一枚,两只银子,只两底部,莫青彦将银子举给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的聂夫人看。
两只银子的底部都清晰的印着一个‘官’字,证明这是官银!
这个孽障,聂县令的脸色都泛了白光,没想到,他的儿子竟是会私盗官库的库银用,而他的儿子竟是傻傻的不知要将官银的官字剔去,才可以用,可若真是如此的话。聂县令可知这其中的厉害。
莫青彦冷冽的眸光仿佛能将一切瞬间劈碎般,难得他能一次说如此多的话来:“私用官银,乃是死罪!栽赃嫁祸,两罪并罚,来人!”
虽不直隶于莫青彦,可府衙的衙差却不敢不听命于莫青彦差遣。
“在!”两名衙差齐应。
“拖去砍了!”莫青彦此刻是钦差大人,他的命令,谁敢不从,冰冰冷冷的四个字,便将聂夫人直接吓得昏厥不醒。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啊,钦差大人,犬子用得实则是聂某的俸禄,他只是私盗了聂某的俸禄罢了。”聂县令就这一个儿子,虽然聂天明有再多的不是,可聂县令也不想就此断了聂家的香火。
说到俸禄,这莫青彦倒是不太好定案了,毕竟他入朝为官也是不久之事,且他对月俸这类素来不太在意,出门在外时,他几乎从不会乱花银子,所以月俸都是月月够用,甚至还有余的。且,莫青彦家境也十分的殷实,并不会出现缺银子使的事情发生。至于别的官员,他也是素来不关心,结交的友人没有几人是官场上的朋友。所以对于月俸一事,他是不甚明了。
“哦?”洪君轩竟学着艾亚亚拖着怪腔怪调的一声长吟:“聂世伯的月俸何时提了这么多啊,若是君轩没记错的话,以前好像是月俸三千文吧。”
噗!艾亚亚掩着嘴笑到捧腹,这个洪君轩真是够坏的,原来堂堂七品的县令不过每月就能拿三两的银子,可看看聂夫人跟聂天明穿在身上的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哼,这聂县令定不是什么清倌。
“聂公子随随便便的一花,便是聂世伯几个月的俸禄啊,聂世伯也真是舍得。”洪君轩左一句,右一句,每一句都如同短刀,每一刀都轻而易举地戳中聂县令的下怀。
“君轩,你也知道你聂世伯就天明这一个儿子,所以……”聂县令苦苦的哀求,只求洪君轩能少说两句,若是不行,他私下会带着聂天明登门致歉的。
“嗳,也是,这也难怪了!真是难为聂世伯了!想来聂世伯家大业大的,就算天明他多散更多的财,聂世伯也能把这散尽的还复来啊!”洪君轩话里话外全是挖苦之意。
哼!聂家做点那档子的龌龊事,别以为他洪家不知道,这次他的叔父打京中回乡省亲,说来是省亲,实则就是提醒聂家,当心点小命,别什么人都想惹,他们做了什么,洪家不是不知道,只是暂时没介意,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罢了。
“那这么说来,天明不就剩一项罪名了。那到底还要不要掉脑袋呢?”洪君轩说着递了记眼色给洪五。
对于此事莫青彦没有很快的拿主意,他甩开步子,再度走回那道出实情的病患的面前,将早前取走的银子又送回给病患:“你的了!”依旧是面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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