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豆腐婶用手在围裙上搓了搓,忐忑地道,“我……把他的白鹅杀了一只,他就哭了……”
想当然了,这些白鹅还是小雏鹅的时候,小半夏就与它们朝夕相处,如今长成了大白鹅了,虽然凶悍的白鹅追着他啄过好几次,皮肤也为此破过损。可毕竟相处这么久,它们对小孩而言,是朋友,也是亲人,端午节的时候,豆腐婶就宰过一只,小半夏就曾哭得死去活来,闹了半天的脾性,豆腐婶无奈,只好随口安慰他,再也不宰它们了,可暑假一到,豆腐婶为了感激昝三邻与邱粤对祖孙两人的诸多关照,便擅自宰了一只白鹅来犒劳恩人。
昝三邻一时不知怎么安慰怀中的小家伙,只好无声地安抚他,邱粤拧着眉,觉得昝三邻太过溺爱小孩了,诚然,小孩的爱心需要呵护,但必须要及时地让小孩认清这个世界的残酷法则,不能一味的宠溺,替他们建立一所泡沫童话的城堡。
邱粤接过昝三邻怀中的小孩,动作难得的轻柔了许多,他看着小孩的眼睛,问道:“你喜不喜欢哥哥?”他指了指昝三邻。
小半夏重重地点点头,他哭得有点久,眼睛肿的像桃核,声音沙哑而黏糯:“喜欢。”
“哥哥对你好不好?”邱粤继续问。
小孩继续点头,依旧抽抽搭搭地回答:“很好。”
“你养的鹅,不愿意给哥哥吃吗?”邱粤开始将主题引出来。
“不是……”小半夏痛苦地皱着眉,他不明白都是喜欢的两者,为什么要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心里一急,看着昝三邻,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大声哭道,“哥哥可以吃……”
昝三邻心有不忍,小孩天性善良纯真,怎么可能衡量得清楚人类对家禽的“冷酷”,却只是对亲人的温情。
“它们这辈子是鹅,被你哥哥吃了,下辈子投胎变成人,就会像变成像你哥哥这样的人,你不喜欢吗?”邱粤话音一转,如是编设。
小半夏眼珠儿睁得大大的,噙着的泪还挂在眼眶里,人却高兴起了,追问:“真的吗?”
“当然!”邱粤嘿嘿笑着,当然不可能是真的了!这个世界上为此一人叫昝三邻,不管几生几世,都不可能有跟他一样的人存在。
“奶奶,还有两只大白鹅,你也要杀给哥哥吃!”小半夏挣扎着从邱粤的怀中跳下去,奔到昝三邻的身边,朝他伸开手,昝三邻果然抱起了他,在他湿漉漉的脸上亲了一口。
豆腐婶佩服地看着邱粤,读书人果然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她觉得棘手的问题解决了!
邱粤笑嘻嘻地走上前,丝毫不顾及豆腐婶就在旁边,涎着脸道:“我厉害吧?奖励一下我呗!”右脸送了过去,期翼能得到一个吻的赏赐,哪料昝三邻看也不看他一眼,抱着小半夏径直回了屋,只留个后脑勺给他。
却是在邱粤看不到的地方,嘴边偷偷勾起了一丝笑意。
大概是哭了大半天,小半夏吃过晚饭不久就斜斜地靠在昝三邻的怀中睡着了,豆腐婶要来抱他去睡,昝三邻笑道:“不碍事,我跟他一起睡。”期末连考了两天,高度集中的精神渐渐松弛了下来,昝三邻也觉得有点困了。
邱粤危险地眯起眼睛,一语不发地走过来,从他的怀中夺过了沉睡着的小孩,径直上了二楼,将兀自睡得香甜的小孩送去了客房。
豆腐婶赶忙回厨房做善后工作,离开了是非之地。
昝三邻摇了摇头,看到了邱粤在二楼里朝他勾勾手,暗示性的动作再明显不过。
昝三邻脸色一红,浑身起了一股莫名的躁动感,他拿起电视遥控器,手指微微颤抖着摁下了关机键,声音消逝的那一刻,他依稀能预感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他不是一个扭捏的人,即将要跟邱粤走出的这一步也早在他的意想之中,只是真的要踏出这一步,依旧觉得整个人如坠云雾之中,梦幻而迷离。
他缓缓的走上楼,一步一步朝邱粤走去,脚下每跨出一步,浑身的血液沸腾得更凶猛。
楼上的人显然也与他一样,原本戏谑的眼神渐渐炽热起来,昝三邻听到了他急促的呼吸,脸上的火燃得更猛烈了,砰砰的心跳声仿佛要破膛而出,四肢突然虚软乏力起来。
当那只熟悉的大手握着他的手腕上,昝三邻明显地察觉出了手心炽热的高温与湿润的汗渍,他知道,即便两人已经纠缠过无数个夜晚,可当真正要鱼水交融之际,这个人,也跟自己一样既兴奋又紧张。
被邱粤拉着跨入卧室的那一刻,昝三邻甚至不敢看他一眼。
门被重重的关上,还上了锁,静谧的空间里,只有两颗年轻而火热的心在怦然跳跃。
被钳制的手腕忽而一紧,他跌入了一堵宽阔坚硬的胸膛里,嘴里还来不及呼出什么声音,邱粤早已难以抑制腾升的欲|火,俯下了身,攫走他颤抖的唇瓣,阻遏了他全部的话。
点燃星星之火,势必成为不可抑制的燎原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