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粤没有告诉昝三邻,高承业很早已经打过一通电话给他,那个陌生的号码应该是高承业借新同学的手机拨给他的,寥寥几言,却道尽了世事万难艰辛。
他庆幸,昝三邻与他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那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与昝三邻何其幸运的避过了它的牵制与屠戮。
结果高承业没有遇上,却遇上了田心颜。
昝三邻彻底无语了,市一中一千多名考生,到市二中来考的熟面孔本来就不多,这样的几率也能遇上,可见确实是老天安排的孽缘。
昝三邻以为她会笑语晏晏地朝他俩款款走来的,不料田心颜却站在远处,朝他俩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跟旁边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攀谈起来了。
昝三邻奇异地看着她,又看看枕边人,邱粤正靠着石椅闭目养神,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而搭在昝三邻肩膀上的手依旧没有丝毫要挪开的迹象。
当战场的号角吹响时,昝三邻已经端坐在桌位上了,试卷发下来时,他的心态没有太大的起伏,考场也没什么状况发生,考题千篇一律,难度适中,安静的考场上只有笔尖摩挲试卷发出的沙沙声音。
作文的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写上时,昝三邻的手表上显示的时间离交卷还有半个多小时。
一丝不苟地检查了几篇答案之后,昝三邻终于悄悄吁了口气,他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果然昨晚还是做得太激烈了,也不知那人会不会受到影响……
想到邱粤那方面也如出闸猛虎一样的神勇,昝三邻酡红着双颊,难堪地发现雌雄依傍之处,居然有了点反应。
所幸考场上没人留意他的状况,有个考生感冒了,频频咳嗽擤鼻涕,倒是吸引了不少考生不善的目光。
11点30分,第一科终于落下了帷幕,待试卷被监考老师收了上去之后,昝三邻还有一丝不真实之感。
走出考场时,他看到了喧腾的走廊里,邱粤从那一头朝他走来,脸上的笑意一如从前那样爽朗、不羁、自信。
聚在校门口的家长们个个翘首以盼,脸上全是焦灼的神情。
从他们身边走过之后,昝三邻心里涌起一丝感慨,如果不曾与昝家决裂,那么今天是否有流淌着同样血液的亲属站在校门外与所有的家长一样,眼睛里也闪过不安与期盼。
“怎么了?”邱粤正跟他说有考生迟到了15分钟以上,但还是被监考老师放了进他的那个考场的事儿,没听到昝三邻的回应,于是看着他,黝黑的眸子里尽是疑虑与关心。
昝三邻悄悄把手伸了过去,尾指勾住他的尾指。
喧腾的高考现场门口,接踵的人群中,谁也没空留意两个毫不相关的考生异样的举止。
下午考的是数学,最后那一道据说是失分的大题,昝三邻欣喜地手到擒来,这一道在某场模拟考中,它就出现过,当时并没难倒昝三邻,现在更犹如久别的故人在桃花盛开的日子里重逢在了一起,皆大欢喜。
这一课,昝三邻提前交了卷,空寥寥的校园里寂然无声,有几个巡查的老师在走动,眼睛若有似无地瞟向几名同样提前交卷出来的考生。
邱粤揽住他的肩膀,笑道:“回家咯!”上午的语文也提前交卷了,数学更不必说,邱粤怀疑审卷人是不是打了瞌睡了没审查仔细了,这么浅的题目也敢拿来做高考题?
昝三邻僵了一下身子,很快的就如常地朝着被家长们挤得水泄不通的校门口走去。
或许是初战大捷,昝三邻不仅没有畏惧次日的大考,而且还稍微有点期待。
上午的理综依旧没有难度,昝三邻很快就做完了,审查时,发现填错了一个选择题,他有点恍惚,明明这道题会做,为什么选题的时候还是勾错答案?
这令他警钟大起,再也不敢粗心大意,更不敢提前交卷了。
下午的英语是昝三邻最为薄弱的科目,他战战兢兢地答题,笔试部分尚且还有把握,偏偏听力部分历来是他的弱点,虽然在邱粤的纠正之下已经改善了许多,但依旧不能像邱粤那样轻松拿到满分。
当下课的铃声终于大震时,昝三邻整个身子都有点漂浮的不切确感,脚步略显踉跄地走出考场,他看到了走廊那边的尽头,邱粤正与一人交谈,可不是田心颜又是谁呢?
他们没有交谈多久,却一前一后的朝昝三邻走来。
“嗨,考得怎样?”她浅笑而问,大概是考得不错,神色间很是自信。
“还好。”昝三邻也是一笑,眉宇间不输一点风采。
“走了!”邱粤有点不悦,他拉着昝三邻的手腕,跨步而去。
昝三邻踉跄了几下,就跟上了邱粤的速度,两人并肩而去,似乎忘记了跟在身后还有一位女生。
田心颜一语不发地看着他俩的背影,狠戾的眼神微微一敛,紧抿的唇略显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