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黄露明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一个晚上可怕的梦,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充沛的创作热情有如瓦特轰隆作响的蒸汽机,她提起笔来,用最饱满的热情写出了她最钟爱的恐怖小说续集:《诡异惊奇系列之人肉面汤》
平明时分,熹微的晨光里,一个身穿橙黄色制服的背影默默独行。她很自然地推动放置着笤帚、簸箕、垃圾袋的板车,动作熟稔地仿佛对待多年老友。
推车的手黑且瘦,包裹在制服里的身体也微微弯曲,可以看出,这已经不是年轻人了。做这一行的总是很少年轻人的。
好在天气并不算太冷,她的步子也不算很慢,散乱的发丝伴随身体的节奏摇摆在晨风里,几根粗硬的白发格外扎眼。
板车里除了清洁工具之外,还放着几本书,都是刚才从垃圾堆里翻找出来的,这位清洁大妈有个怪癖,凡是带字带图的纸制品,见则必收,却不是为了卖废纸,纯粹当做收藏的乐趣。
哪怕家里堆得都快放不下,还是不能放过哪怕一个小纸片。直到这些废纸废书堆满独居的房间,充实出那么一点生气。
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知道她多大年纪。只有她工作区域内的几只流浪猫狗,会在这个带着大口罩还瞎了一只眼的老人走过来的时候,摇几下尾巴,喵呜一下打个招呼,获得一如往常的食物。
只有猫狗不会嫌弃那可怕的独眼,人,很少多看她一眼。即使不小心碰到了视线,也往往慌张的闪避开,有的还遮掩不住嫌弃和厌恶。
好在凌晨时分已经结束打扫,接下来一天时间只要保持就好。她会尽量低着头,尽量少的出现在别人的视线。今天同样如此,一天的工作结束,大妈带着战利品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我回来了。”
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大妈开口。许久没有对人说话,她能够清晰地感觉自己发音方式的生涩与陌生,甚至就连自己都被这嘶哑颤抖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已经因为久不言语生了蛛网,轻轻一扯就有烟灰色的灰尘顺着那些细密的纹路往下掉。
再沉默下去,就要爬出蜘蛛来了。她一边想着,一边扯下老式口罩,白色的细绳子有气无力耷拉下来,转眼间和钥匙一起被丢在桌子上。
门口放着那种几十年前风靡全国的铁丝脸盆架,托举着红白边牡丹搪瓷面盆,大妈就着盆里水,细细打着肥皂抠干净指甲缝里的泥,又洗净了脸,这才拿过白天捡到的那几本书。
一本书的扉页刻着某人的章子,颜色已经十分暗淡,写着“某某私藏。”
一本书的书页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笔迹看起来挺稚嫩,“某某,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转学之后不要忘记我。”转字不会写,用拼音做代替。
大妈的独眼含着笑意,看完这些陌生人遗弃的只言片语,自己也仿佛沾了些热闹的烟火气。
笑着笑着,浑浊的独眼淌下一滴泪,顺着苍老的面容流到嘴角,一路向着脖子淌下去。
夜色渐渐深了,灯昏月黑。对于大妈来说,人世的一天已经要过去,但是对于年轻人来说或许才刚刚开始。楼下有人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哼着歌走过。
那些年轻人正如同桌脚边堆着的花花绿绿的少女漫画和杂志,都是大妈看不懂的东西,但是生机勃勃充满朝气。大妈偶尔翻一翻打发时间,也觉得很是稀奇。
还有一本书没有看,大妈的独眼已经有一些疲倦,按照惯例她这时候也应该休息。但是出于好奇,她还是决定好歹翻一翻这方方正正包着白纸的家伙。
白纸蓝字,崭新地不像是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上面还有字,字是方方正正的楷体,竖着排列三个:哉生魄。
什么意思?她不懂。
动手撕扯这层包装的时候,她的心底突然划过一些古怪的联想。传说清洁工这个职业也能遇到一些古怪的事,比如说几十年前,某地就曾有人在垃圾堆里捡到了稀奇物。
那时候计划经济,物资短缺。人人饿得皮包骨头,到处找不到填肚子的东西。偏偏这个清洁工捡到了一包片得整整齐齐的猪肉,自然是大喜过望,赶紧拿回家去煮,结果洗好了扔进锅里,没有几分钟全化成了油花。
原来那根本不是猪肉!
人身上脂肪多,根本不禁煮。原本以为捡到宝的清洁女工大病一场,几乎吓掉一条命。
这后来成了一桩不了了之的悬案。但是长久在同行的闲聊中流传,几乎无人不知,她也曾在一旁听人讨论过的。
这样想着,本来昏昏沉沉的大妈突然一个激灵住了手,但是仔细看几眼,又笑自己疑心太重,这方方正正的样子,除了书还会是什么?
用粗糙的手揉了揉独眼,她继续扯那白纸,纸张破碎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内容物的一角漏出来,很快呈现出一大半……
鲜红的……
一块一块排列着……
……
……
……
“哎呀我的妈呀!轻敌啦!”一声惊呼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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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心中越是欢喜,写恐怖小说就越是带劲!黄露明一直写到把自己都吓得浑身鸡皮疙瘩才停手,离开书桌去洗澡。
人身上大概只有大腿这里有点肌肉不会融化吧。
不过这个也分人,男的体脂率低,会耐煮一点。
哗啦啦……哗啦啦……一边冲澡一边构思剧情的黄露明享受着成为撰稿人以来最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