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之看着妹妹写的章程,不禁拍案叫绝,他看了一遍,又念了一遍,一脸的拜服,口中感慨道:“小时候你就比我聪明,六岁时缠着我教算筹,后来问的问题把我这个师父都给问倒了,一样是读书,别人家的小姑娘都是学些诗词歌赋,偏生你要读治世文章。”
他站起身来,围着周秦的坐的椅子前来来回回打转,道:“记得那个时候一同背《出师表》,我还在惋惜诸葛孔明一片忠君爱国之心,虽百死犹未悔,你已经列出一二三四,分析他之所以不得孝怀后主信任的原因。妹妹,若你是个男子,以你之能,好好历练一番,任一方知州绰绰有余!”
周延之的口气十分骄傲,仿佛妹妹比自己厉害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不用周秦想办法解释自己为何会想出如此合乎实际的解决方式,他已经帮着用“天生之才”这个理由给盖棺定论了。
周秦哭笑不得,脸色不由得有些郝然。
这一份章程,大体的框架都是借用了上一世田储安抚流民、整顿粮价的法子,同时也补充了许多时人分析的细节。她结合桂州目前的情况,又参考自家马行以及商路贩运的经历,问过许多掌柜,才写就了,说得上是博采众家之长。
她不过就出点整理的力气而已。
这算不算是盗窃啊?
算了,做都做了,反正又抢不掉田储的功劳。
她斟酌了片刻,对周延之道:“哥哥,你将此份章程送去给田都尉之时,千万不要说漏了嘴。”
周延之有些莫名,他奇道:“这有什么好瞒着的,又不是坏事。”
周秦嗔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女子闺名外扬,外头肯定会传出各色乱七八糟的消息,没必要由他们议论。况且你报我的名头,一点好处都得不到,我是能加官进爵,还是能富贵荣华?倒不如用你的名义报给了田储,好歹也能沾些光,不说别的,将来朝中按功分赏,大头自然是他拿,可你也能得个褒奖吧?”
就当是自己苦思冥想这么久,去粗取精,竭力撰文的报酬吧!给田储自己来想,还做不到这么系统、完整呢!占个小便宜,也不算过分吧?
周延之恍然,笑道:“怨不得我说你这文章仿我的字迹仿得真像。”他口头答应了,可心中却有几分不以为然。
在周延之看来,让他不劳而获,凭借妹妹的才能去获取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名声褒奖,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可这份章程中所列的方法,确实极为巧妙高明,至少有八九分把握能解决桂州粮价飞涨的问题,如果仅仅因为自己道德上的不舒服,就不呈上去,他也做不到。
反正田储与自己生死之交,人品也是信得过的,绝不会做那等长舌之人,若是他问起来,自己老实坦白,只要嘱咐对方不要说出去,一样没有违背妹妹的初衷,又有何不可呢?
他嘴上诺诺连声,回头马上就让人将那份文稿送去了前衙。
田储到得极快,他以前协助治理过流民,也曾奉旨赈灾,自然看得出这份章程中的含金量。将文稿交给属下去做详细的方案之后,他就匆匆跑来寻周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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