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的硝烟还未散去,每个人脸上都各有凝色。沉默了一小会儿后,獒家本宗的一位长辈道:“獒通,行不行给句痛快话吧!我们一直在这儿耗着也不办法,你说是不是?”
獒通扭着脸,气哼哼地没说话。那位长辈又把目光转向了獒拔:“獒拔,你说呢?刚才争也争了,吵也吵了,总归是要拿出个法子来的。你是一族之长,你来决定吧!是跟百刀族撕破脸面还是把微凌送到百刀族人手里。”
獒拔满脸凝重,垂眉思量着。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贝螺领着素珠进来送茶和点心了。两个女人的出现让厅内气氛暂时缓和了一些,獒拔抬起眉眼瞟了瞟贝螺,问了一句题外话:“贝螺,上午分配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差不多已经完了,只有十户人家还没到我这儿来领,”贝螺一边给獒战倒茶一边微笑道,“他们都是有事在外还没回来,我已经让人配好份额,等他们一回来就送去,爹您放心吧!”
“这一上午就弄完了?”獒拔有些意外。
“弄完了,一会儿把账本子交给爹瞧瞧吧!您先喝茶!”贝螺双手捧着茶碗递了过去。
獒拔接过茶碗,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点点头道:“唉,总算有一件事让我觉得满意了,做得很好,贝螺!”
“应该的,对了,爹,我知道我在这儿不应该多嘴,不过我有几句话想说,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贝螺笑问道。
“你想说什么?”
贝螺转过身去,走到獒通跟前说道:“我这几句话是想对二叔说的。”
獒通仍旧那副冷冰冰气哼哼的表情,扭着脸不耐烦地说道:“想说刚才的事儿一会儿再说,这议事厅是男人说话的地方,轮不到你一个女人来插嘴!”
“二叔,那您这会儿是为了什么在这儿跟爹和几位叔伯僵持呢?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说实话,二叔您知道一个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獒通绷着脸色没回答。
“您不是说,您跟微凌夫人好容易再凑到一块儿,这样的缘分您舍弃不了吗?无论如何,您也要跟她在一起,明媒正娶了她。可二叔,您觉得事情照眼下这么发展下去,您和她还有明媒正娶的一天,还能安安稳稳地过舒心日子吗?这女人呢,求的就是一个踏实稳重的男人,想过的也就是简简单单安安稳稳的日子,您说呢?”
獒通不屑道:“你说这么多是不是还想劝我把微凌交出去?我告诉你,但凡我獒通还是个男人,我就不会把她交出去!赶紧出去,别在这儿啰嗦了!”
“那二叔是打定主意要跟微凌夫人浪迹天涯了?”
獒通眉毛一竖,扭过脸来冲贝螺凶道:“这话你有什么资格来说?你这意思是要逐我出獒青谷吗?这一族之长都还没说这话,你倒来发号施令了,谁给你的胆儿?金贝螺我看你真的是太狂妄了!獒战,你就是这么教你媳妇的?说话不分场合,不分轻重,狂妄自大,简直是莫名其妙!”
獒战正要开口,贝螺却抢了个先:“二叔,实话告诉您,这要在我们夷陵国,哪儿还会跟您商量,直接一道命令抓了微凌夫人就送到百刀族去了,还会跟您磨叽吗?也是爹宅心仁厚,顾念兄弟亲情,一遍又一遍地在这儿跟您细说厉害关系,可您始终油盐不进,置整个獒蛮族于不顾。您试试,您要遇上我王兄金赞那种人,还跟您商量什么呀?派几个暗卫办了就是了!您也是命好,能遇上爹这样的兄长,可您呢?总觉得整个獒蛮族都欠着您一百斗米似的,折腾来折腾去,弄得寨子里的人都跟着人心惶惶,您觉得您这二首领做得合适吗?”
“蹬鼻子上脸是不是?”獒通猛拍了一下茶几,霍地起了身,双目圆瞪,一副要揍贝螺的样子。獒战忙起身疾步走了过去,一把拉过贝螺塞在身后,迎着獒通双眼那熊熊的怒火冷色道:“二叔您这是想干什么?您还想打她是不是?单是微凌有男人,她金贝螺的男人是死的吗?”
獒通又气又窘,指着獒战背后的贝螺道:“她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胡言乱语?这议事厅什么时候轮到女人来插话了?照獒战你这么纵容着她,将来獒蛮族有什么希望可言?以后怕都是她一个女人做主了!”
“二叔,现在到底谁在被女人做主?恐怕不是我,是二叔您吧!”獒战冷冷反驳道,“现在微凌要什么您就给什么,现在微凌想您怎么样就怎么样,到底谁没出息?到底谁才是耳根子软就听女人的?到底是谁在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弄得整个寨子乌烟瘴气?”
“你……”獒通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战儿,过来坐下!”獒拔喊了一声。
“不坐!”獒战转身发火了,“坐什么?坐了一上午还没个结果,坐那儿就能议出个结果来了!我不议了!你们谁爱议谁议去!”
獒战忽然发火,整个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獒战又转了个身,指着獒通质问道:“二叔,当初你们非逼着我娶金贝螺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为了整个獒蛮族,让我暂且牺牲一下,我身为獒蛮族未来的首领理应这么做。好,我照你们的话做了,为了獒蛮族的将来娶了金贝螺,那您呢?您替整个獒蛮族想过没有?一旦跟百刀族开战,那又将是死伤一片!您有嘴巴说我,怎么没功夫想想您自己!”
说罢,他再次回头对獒拔和其他几个獒姓本宗说道:“你们倒真行啊!当初肯使出劲儿来逼我,现在却使不出劲儿来对付二叔了,当真是欺负我年轻你们年长啊!我看也不用议了,还议个屁议!你们下不了决断是不是?那好,我来做这个恶人!”
“獒战你敢!”獒通激动地喝道。
“你看我敢不敢!这世上还没我獒战不敢的事!来人!”獒战大喝了一声。
穆烈站出来问道:“獒战有什么吩咐?”
“即刻去抓了微凌,送到寨子外百刀族营地去!”
话音刚落,只听得哗啦一声拔刀响,獒通居然冲动地将佩刀拔了出来,指向了獒战。獒拔立刻起身喝道:“獒通你想干什么?”
“你该问问你儿子想干什么!大哥,我跟了你这么些年,替你打天下平内乱,无功也有劳吧?你现在竟要纵容你的儿子这样对我,我能服吗?”獒通怒喊道,“我说了,谁敢动微凌一下,我獒通绝对跟他死磕到底!”
“那个……”贝螺忽然冒出了小点声音,“是不是得先问问微凌夫人啊?我刚才那话并没有说完,我想说的是,微凌夫人想要的应该是一份安稳的日子,而并非浪迹天涯,如果真的闹到了非得跟二叔您浪迹天下,四处漂泊,她是不是也愿意呢?那是不是先得问问她的意思,二叔您再来拍胸口保她呢?”
獒通没好气道:“微凌既然跟我了,那她自然愿意跟我去天涯海角了,这还用说!”
“呵呵……”贝螺躲在獒战身后干笑了两声道,“二叔,您没听过女人心海底针这话吗?女人的心思变起来是很快的,这一秒和下一秒的主意完全可以不带重样儿的,所以您倒是在这儿豪言壮语上了,万一回头她其实不愿意跟您亡命天涯,那您不白在这儿跟自家人斗一场吗?问问她,是不是要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