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上来,却又摔在了地上。
裙摆沾了泥泞花草,鼻尖额头皆红了一片,满身狼狈。
可当顾锦文瞧过去时,她又好似强撑着想起身,忍着眼中湿润,看向旁人,说出了她今日最硬气的一句话。
“我父官职虽不及姑娘,但也断不是姑娘能欺辱我的缘由!若今日姑娘仍要逼迫,我不惧跳了这秦水,免得再连累他人替我出头!”
“你胡说什么?自己走路不看路,还想胡乱泼脏水,谁给你的胆子?”
被她瞧着的女子眼中露出不耐,退了一步,正待唤人,却听她又道:“我曾在沈姑娘身侧见过姑娘,知晓姑娘不是我等小官之女能企及的身份,但我与姑娘无冤无仇,即便要被怨恨,我也不想再忍耐!”
这话落下,倒是多了些意思。
在外人眼中,沈桃溪脾性算不得好,能与她来往之人本就不多,但一旦相交,自然都会为着她出头。
眼下顾小侯爷才护下了这柳家姑娘,转眼她便被人绊倒在地。
很明显,即便不是得了沈桃溪示意,也是在替她出气。
众人的目光瞬间便落到了前头的沈桃溪身上。
可偏偏被盯上的人,此刻却笑得喜怒不明,好似局外人一般,瞧着行到一半的顾锦文转身,沉声呵斥。
许是男人目色太冷,惊的旁侧的人散了些许。
一场闹剧渐渐平息下来,前头空出了一片。
“顾锦文。”
久未出声的沈桃溪终于开了口,对上他看过来的眼,“今日这一场,你打算如何?”
“柳家于我有恩,我不能不管。”
“嗯,所以我问你,你打算如何管。”
柳蕴诗跌落在地,弄出这么大阵仗,一副爬不起的模样,怎么也不可能站起身跟个没事人一样走动。
顾锦文若再要相帮,要么亲自将她扶起,要么索性抱着她前行,无论哪一样,都在下她沈家的脸面。
顾锦文愣了一瞬,似想到眼下的处境,有片刻的愣神。
直到地上又传来些许动静,柳蕴诗带着啜泣开口,这僵持才被打破。
“蕴诗不敢再连累侯爷,不过只是崴了脚,坐上片刻就能起身,侯爷和沈姑娘天作之合,莫要为了我再生龃龉。”
两处再字,坐实了顾锦文同柳蕴诗,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有了来往。
而眼下看来,一个等不及的动了心,一个在明知他二人有了婚约后,还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倒是让她莫名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
沈桃溪眨了眨眼,嗤笑一声,“再生龃龉......虽知晓柳家对顾锦文的相助之事,但你柳蕴诗对我而言,实在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所以柳姑娘,不必如此高看自己。”
“桃溪,眼下不是你胡乱生气的时候。”
顾锦文眸中生了警告,打断了沈桃溪的话,“她生性柔弱,良善惯了,你不必话中带刺,又伤她一次。”
若在这泥泞之中再坐上片刻,柳蕴诗便会彻底成为贵女们的笑柄。
脸皮薄的,许是起身就会因羞愧跳了河。
顾锦文眉心紧拧,似做了决定。
“不过一点闲言碎语,你这些年听的也不少,可她同你不一样。”
沈桃溪见他终是又转了身,她半垂下眸子,看向不远处被柳蕴诗压在身下的小花。
“好一个同我不一样。”
顾锦文想到了柳家对他的恩,想到了柳蕴诗的柔弱,想到了被欺辱的姑娘该有多委屈,却独独没想过她的脸面,没想过她该要如何自处。
兴许想到了,却也不甚在意。
因为她和柳蕴诗不一样。
真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