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行情这么好。
我发小打完电话到书房来找我,发现我正在看他的电脑,顿时脸色大变,几乎是整个人都扑到电脑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屏幕,不让我看。
不让看就不让看,当我很稀罕似得。
他把我赶出房间,紧张兮兮地关上门,过了一会儿出来,问我刚才看到什么了。
我越过他的肩膀看了一眼,嘿,这孙子,居然把电脑锁屏了,密码输入框显示在屏幕正中间。这家伙特别紧张他电脑,死活都不肯告诉我密码,离开房间一定记得退出,好像生怕我从他电脑里发现什么秘密。
他指责我侵犯他的*权。
我翻了个白眼,出去吃饭。
【62】
晚上去酒吧,一大群朋友过来敬酒,庆祝颜编剧终于迈出成功的第一步,于是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发小的作品即将被拍电视剧。
我莫名有些不爽。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以瞒着我呢?好歹也是青马竹马啊,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他的事,居然旁边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最后一个才发现,这算怎么一回事。
我罚他酒。
一瓶啤酒下去,他整张小脸就变得通红,脑袋无力地枕在大理石吧台上,侧着脸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睛里含着湿润润的水气。
他撅着小嘴抱怨:“你忙着结婚,我哪里敢打扰你啊。”
他不说结婚还好,一提结婚,我就想起乔厉鸿。
于是我也开始喝酒。
【63】
世人皆说,一醉解千愁。
我喝醉了。
果然忘记了眼前之愁。
但烙在心上的一道老伤疤,却让酒给熏了出来。
【64】
*********(以下为高中回忆)***********
我这个人,脾气暴,性格粗,腔调野。
贫民窟里长大的穷孩子,大多都是我这样的。
不过,性格是后天养成的,想改随时都能改。
唯独这个样貌,却是爹生娘给,是没办法改变的。
换句话说,遗传基因决定我注定要顶着一张麻烦的脸。
其实,若能让我随意选的话,我绝对会选择一个能够匹配我强大攻心的壮硕外壳,什么肌肉男啊钢铁男啊,块头越大越好,金刚芭比那款的我也不嫌弃。
可现实它总是喜欢和我唱反调啊。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不得不发现一个让人悲桑的事实。
我操他妈的竟然越长越妖了?!
我对我的脸简直嫌弃到了极点,但周围的人却完全不这么认为,我还记得大多都是“你不去当国际模特真是可惜了”、“请问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小鲜肉吗”、“绝对是未来演艺圈的颜值担当”……之类的屁话。
甚至过分的是,竟然还有人拿我的照片做微博头像,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成功圈了一大票的路人甲粉,乐得他成天在我面前嘚瑟。
对了,差点给忘了,我逛街的时候,还曾经被电影娱乐公司的经纪人塞过名片。对方拍着胸脯给我打包票,说哪怕我任何演艺才能都没有,只凭我这张脸,他也保管能把我捧成亚洲第一红。你说说,我一个立志于成为一代传奇大恶棍的人,居然被人怂恿去当卖腐卖嫩兼卖萌的可爱小偶像,这他妈的还像话吗?
哎……现在想来还真是悲伤。
【65】
当然了,偶尔还是会碰到来挑衅的。他们会学着电影古惑仔去摆造型,头发染成屎黄色,浪费大半瓶发蜡只为了让头发竖成公鸡冠。真是钱多了没处烧,反正我是不太能理解他们的审美观。而且鞋子永远只穿半截,后鞋跟踩瘪像穿拖鞋一样踢踏着,手插.进裤口袋,头永远是歪的,吊儿郎当的走到我面前,然后用下巴问候我。
“你就是许校草?”不管我回答什么,对方呸地往地上淬一口痰,然后为首的那个会告诉我,xxx女同学是他女朋友,叫我以后和她远一点,否则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们,和那些名字都记不住的女同学们相比,我更加高兴看到你们,因为这通常意味着,我马上就能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架了。
初中的时候,我还能继续保持我的“恶霸”头衔,但不知道为什么,升上高中后,事情反而急转而下。不但被人抢走头衔,还要莫名其妙地被“校花”糊了一脸。
学校偷偷给我递情书的女生直线下降,反而是那些曾经拽天八倍找我约架的男孩子们,一夜之间忽然变得扭捏起来。就连约我上天台也不是下战帖,而是塞我一把贴着粉红色爱心贴纸的情书。
搞什么鬼嘛。
为什么跟我告白的都是男孩子?
真是气死我了!
【66】
我发小特别没良心,我和他抱怨学校的男同学集体发神经,他居然说这是我没法避免的劫难。
问他为啥?
他一本正经地回了个狗屁不通的理由。
“小言言,你可知道,其实你是千年的九尾狐转世,命中注定要被男人追,你就算跑得再快也是没有用的。”
我言简意赅回他一个字:“滚!”
“你还真别不信!依老朽看呐,郎君你的容貌……”他学着算命先生的架势,装模作样地来摸我的脸,嘴里还不忘抑扬顿挫地“嗯”个半天,边摇头边叹气道,“啧啧啧,邪中带魅,笑里带钩,注定要激起一池平静的秋波水,惹起无数的桃花债,自己却懵懂不知依旧当那自由自在的混世魔王,终日没心没肺,直至遇到命中克星--那个撑着油纸伞的青裳俊书生。”
最后,他居然还来句总结性的点评。
“纵万花丛中过,亦只取青桃花。”
我:“……你确定你脑袋没有中暑?”
我发小和我说这话的时候,还是遥远的高一。
那天放学后,我顶着这张麻烦的脸,刚和几个高三的干完架。
满脸煞气还没退呢,结果刚打开他家的门,差点就被热浪给逼出去。
简直操蛋!
九月最热的时候,我发小为了攒几个钱,居然连风扇都吝啬开
整得我还以为误入了桑拿房,刚换上的干衣服很快就被汗浸湿了。
这厮打着赤膊热得也相当狼狈,难为他居然还能装出风度翩翩,摇头晃脑端得一副古代书斋学生的模样。
我本来是来借他的作业抄的,进屋就翻他的书包。
书包倒是找着了,作业却没发现,于是拎着书包出来问他:“三儿,今天的数学作业呢?”
他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许久,然后幽怨地回我一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噫吁戏——悲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