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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回到帐子,族中众多亲朋面带忧色迎了出来,看到萨普首领和他的几个孩子都没事,也没有人受伤的样子,众人松了口气,簇拥着萨普等人进了帐子,便要问一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不是萨普一家的小事,是全族的事。
萨普不想多说,多说也无益,挥挥手叫大家安静下来,说道:“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捕获了一只海东青准备给克叔伐大首领做寿礼,有人想抢夺我们的战果,幸好大周的将军们帮了我们。没事了,大家回去吧。”
萨普说的简单,可当时有人看到了那只黑色的队伍回来报了信,直觉事情不是首领说的那么简单。可人都平安回来了,海东青也在,首领是否在说谎大家也没有追究的必要,便放下心底的疑惑,一面夸赞首领捕猎的本领,一面庆幸他们又将安稳度过一年,热闹了一会儿,人便慢慢散了。
不少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看到阿莫娅跪了。可这不是她一人的耻辱,亦不是萨普一家的耻辱,而是他们整个部落的耻辱。看到的人或许会低声告诉自己最亲近的人,但一定会叮嘱一句:就把这件事忘了吧。
听到的人也只能叹气,没办法,谁叫他们没赶上好时候呢,唉……
在临近大周北境的草原上,分布着许多哈洛达这样的小部落。他们来自草原上的各个角落,因为战乱流落到此,却发现只有在周国军队的庇护下才能暂时过上安稳的日子,悲伤而无奈的,他们扎下根来。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依着他们以往的亲疏远近或生活习性,又慢慢分而聚成数个部落。
不像中原王朝由来久矣的统一,草原上从来逐水草而居,分散成大大小小的部落。直到二十多年前,窝阔伦大汗统一了草原诸部,组建了无人能敌的铁骑,踏平了西南的大梁,逼得梁帝焚城自尽,太子东行避祸……那真是让草原人最扬眉吐气的好时候啊……
只可惜大汗早早暴毙,又遭到周梁联军的反攻,政权本就不稳,顷刻四分五裂,强大的草原帝国土崩瓦解。原本的王子,勋贵,大将各自为战,为了争兵权,争领地,打的不可开交,草原陷入更加混乱的境地。部落间吞并、屠戮,每天都在发生,远处的风都能带来腥味,河流常常漂来浮尸。不甘心归附仇人的,还有厌倦无休止征战的人们便远离战场。
这几年还算安稳吧,偶有纷争也都在小范围內。毕竟能够坚持到最后的都划分了比较稳定的地盘,为了领地而起的纷争少了很多,大家似乎更切实的想要丰衣足食了。这时候,这些靠近大周隐隐归附的部落就成了羡慕的对象。中原王朝地大物博,有很多游牧民族需要却缺乏的东西。这些部落近水楼台先得月,通过互市,互通有无,率先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他们依赖大周,和周军和平共处。周军在边城之外扎营,在草原之上驰骋,只要不明显威胁到他们的生存,他们也不说什么。所幸周军也不曾做过什么,倒是很乐意这种相处模式,还时常出入草原人的营帐做客,做起了朋友。
萨普首领将几个孩子和心腹亲随叫到自己的帐子,坐下之后,沉着脸不出声。布奇道:“首领,寿礼的事已经解决了,还有什么事吗?”
一个身材十分粗壮的牧民道:“是因为那只黑色的队伍吗?他们是不是传说中的……”
萨普摆摆手制止他说下去:“正是。”
缤哥哼一声说道:“那有什么,不是说他们只杀马贼,不杀牧民吗?再说这里离周军这么近,以前他们从没来过,这次不过是跟着这鸟儿过来的,难道还不走了?”
一个牧民道:“话虽这样说,可他们那么厉害,又是梁人,谁知道他们杀没杀过牧民,没人见过不见得就是没做过。我们还抢了他们的海东青……”
“怎么是抢的?明明是我们捉到的!”缤哥不悦。
说话的牧民缩缩脖子不再出声。
萨普皱着眉,他最不喜缤哥这样动不动大喊大叫,哪有布奇沉稳大方:“布奇,你看呢?”
布奇被点名,想了想说道:“他们虽然退了,但一眼看过去,全是精骑,马贼在他们手里都逃不出一个活口,更何况我们?所以,不得不防。”
萨普点点头:“没错,幸好我们离周军的营地也不远,就算是晚上,点燃篝火,他们应该也能看的见。明日你带些牛羊去周军营地,感谢他们今日的帮忙,私下里把我们的担忧给两位小将军说一说,让他们也帮我们留些心。”
“是,首领。”布奇回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们即是梁人,为何要不遗余力的帮我们铲除草原上的马贼呢?马贼抢掠杀戮我们,不正是梁人愿意看到的吗?”
缤哥冷哼一声:“这还不简单,马贼那里有的是金银财宝,比我们这样的部落多的多!”
萨普难得赞同了缤哥一回,点了点头。一个牧民也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他们抢了马贼,即得到了好处,还不会惹怒我们草原上的牧民。如果他们什么人都杀,各大部落就不会容忍他们在草原上横行,他们的财路也就断了。”
缤哥又道:“只可惜那些财富,明明是我们草原牧民的。”
萨普又一皱眉:“你不服,自己去马贼手里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