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看得出许桃现在的目光没有敌意,可我依旧不喜欢她的眼神,好似想扒开我的肚子,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我没回话,转身就去了侧厅。我不奢求她口中的保护,只要她离我远点,越远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许桃默不作声地跟在我身后,看我吃完碗中的粥,才怯怯地开口。
“苏南,我姐姐去世以后,我再也没有一个家人了。”
望着她微闪的眸光,我只觉得恶心,我下意识瞥向了许蜜的遗相,心底一阵反胃。
许桃看出了我的排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吸了一口气,依依不舍地低声唤女佣把遗相抬走,缓了片刻,她直接坐到了我身边的位置上。
“我把姐夫当做唯一的家人,我怕你把他抢走,国外的冬天真的很冷,我不想再回去了。”
她顺其自然地把脑袋靠在了我的肩头,我推了几下,她直接缠住了我的手臂。
“姐夫答应我,就算娶了你,也会把我当妹妹。我想他也很想念姐姐,我们认识十年了,整整十年,这份感情是别人无法代替的。”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不明白她说这些的目的,想让我吃醋?如果是,她真的白费心思了,我和周奕琛的之间只有恨,他从前爱谁,现在爱谁,将来爱谁,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直到许桃把自己感动得潸然泪下,我才面无表情地把她的手掰开。
“我还有课,要迟到了,你们感情真好,我挺羡慕的,但我没时间听你怀念过去了。”
许桃很明显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怨气,但很快便收敛了,她忽闪着眼睛,揪紧了自己的裙摆,问。
“苏南,以后我可以叫你一声姐姐吗?”
“我从来不记得我母亲给我生了个妹妹。”
听到我的拒绝,许桃忽地一笑,笑声还挺涔人的。她拨弄着自己额前的刘海,整个身子都松下来了。
“姐姐,我等你回来。”
我眯着眸打量了她片刻,寻思她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从别墅到学校的路上,我都挺郁闷的。
去教室前,我回了趟寝室,昨晚我被周奕琛带走,也没来得及和林向月说一声。
一推开寝室门,里面一片昏暗,满屋子都是烟味,我呛得咳了几声,捏着鼻子走进去,林向月还蒙着被子在睡觉,我直接拉开窗帘把窗户打开了,不然我分分钟会窒息。
等我再回头,发现她床位边东倒西歪了好几个空酒瓶,我推了推林向月。
“快迟到了。”
她哼唧了几声,眼睛闭的很紧。
我问她是不是喝多了难受,或是身子不舒服,她一动不动,也不搭理我。
我叹了口气,把酒瓶收紧垃圾袋后,小声说。
“我先去教室了。”
还没跨出腿,林向月就从被子中伸出了一只手,抓紧了我,借着我的力道,她撑坐了起来,被子滑落,我看见她白皙的颈间有一道极长的口子,血已经干了,颜色很深,我倒吸了口冷气,条件反射般地覆了上去。
“要不要去医院?”
林向月看着我紧张的模样,噗笑出声,她挥开我的手,笑说。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她说得很淡然,好像这道疤长在别人身上一样的淡然。一时间我哑口无言,莫名地就想起了昨晚辅导员说的话,她让我别拿林向月说事,她比我更清楚林向月是什么人。在学校呆了一段时间,我知道这里的宿舍很紧张,可我来之前,林向月说她一直一个人住。
我心里太多疑问,总觉得林向月没我想象中简单,可我问不出口,即使问了,她也不见得会回答。
林向月晃了一下身子,双手就直直地按住了我的肩,认真地问。
“周南,你害怕吗?你是不是也想搬出这个寝室。”
她此刻笑得很凄凉,眸光很深,似要把我看穿一般,我蹙着眉,往后闪了闪,但她很用力,执意想听我说出答案。
我被她掐得有点疼,林向月看似纤瘦,却意外地有力。
“我不怕。”
至少现在她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林向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她埋着脑袋在床上摸索了许久,看清来电显示后,她先是看了我一眼,而后摇摇晃晃地下床,踏出寝室门才接起来。
她刻意回避我,我也没让她为难,我就坐着等她,她回来以后,问我手机号码,我想都没想就从书包中掏出了手机,直接递给了她。
输完号码,她神色凝重地又躺回了被窝,脑袋埋在枕头里,说话声音有些发闷。
“你先去教室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她只留了个后脑勺给我,我默了片刻,独自去了教室。
一整堂课我都没什么心思,脑子里全是林向月脖子上的疤痕,看样子像刀砍的,想到这里,我又不禁打了个冷颤。
等老师上完课,班长提醒我们报体育选修课,他还特意绕到我身前,让我别再搞特殊,多参加集体活动,课程也不能落下。
我只笑笑没回话。
回别墅前,我有些放心不下林向月,买了点消毒酒精,刚好也能告诉她选修课的事。
林向月已经起来了,她聚精会神地坐在笔记本前看恐怖片,见我回来,她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陪她一起。
我看了两眼就不敢看了,林向月咯咯地笑着,说我胆小。
我不否认,尽量把目光瞥向别处。
看到一半,林向月忽地说了一句。
“还会恐惧,才能证明自己真的活着。”
她说得很轻,电影中的尖叫声盖住了她的声音,我听得不是那么真切,只是望着她落寞的侧脸,我觉得我们是一类人。
被抛弃,被厌恶。
数秒后,她关掉了电影,扭头问我。
“是不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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