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想,身后传来一阵令人不安的沙沙声。
猛然转身,瞧见两团绿幽幽的莹光“漂浮”在二三十米开外的雪丘上。
心一惊,抬枪便射。
轰的一声枪响,居然震得耳朵发鸣,整个人也被后座力推着倒退了一大步……
其实先前身处绝境,于危急关头连开两枪,右胸被枪托震得生疼。之后换装子弹,发现子弹的规格较以往接触过的猎枪子弹都大,而且枪管格外粗重,近距离的杀伤力估计不逊于一门小口径机关炮——若不是看到自己的手掌、手臂还有裤子、鞋子都是比较正常的尺码,他肯定会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什么东西都被放大了的世界!
再看对面的雪丘,居然空空如也。喵了个咪的,难道那头野兽再被猎枪弹轰中之后,直接滚到雪丘后面去了?还是说,自己刚刚那一枪放了空?
也罢,不管刚刚那枪究竟有没有射中尾随而来的野兽,魏斯心想,枪声至少能让那些家伙有所忌惮。在耗尽子弹之前,自己一定得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比如一棵足够坚固的大树,或是一块野兽难以攀爬的岩石,挨到天亮再想办法。
扳开枪机,退出弹壳,装上子弹。
魏斯一面左右观察,一面熟悉装弹动作。
面对凶恶野兽,动作快一秒,便多一分活下来的机会。
作为国内最大的军事博物馆的一名轻武器研究员,魏斯接触各种枪械的机会要远远多过于普通人,像是上个世纪我们国家军队装备过的老套筒、汉阳造、驳壳枪、花机关、马克沁、中正式、汤姆枪、三八式、歪把子、水连珠、大八粒、五三式、五六系、六三自、七九狙、八一杠等等,虽说还没有达到闭着眼睛都能够拆卸组装的程度,对它们的构造原理已是了如指掌。
要是手里有支带夜视镜的七九狙和二十个弹匣,魏斯狠狠地想,保管一夜之间让这遗落雪境的野狼统统嗝屁!
想归想,要真是给咱魏斯同学来一支七九狙、两百发子弹,至少得用一半的弹药来提升射击技术——在校四年、毕业三年,实弹射击的经验依然停留在个位数,而且只用过武装部提供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和八一式自动步枪,这点儿经验还不足以让他拿到武器后迅速转变角色,从一介**华丽丽地成为一个帅到没朋友的雪地猎手。
所以,像他这样缺乏专业技术和足够经验的菜鸟,看到一把双管猎枪和一支半自动狙击步枪摆在一块的时候,选猎枪才是明智之举。
走出半里不到,右前方的雪丘上突然跳出一匹白狼,与魏斯的距离只有十来米!
魏斯又惊又怒:喵了个咪的,老虎不发威,当我是吉祥物啊!
端枪、瞄准、开火,一气呵成。可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帅到炸的动作喝彩,因为是在上坡段,站得不够稳,化解后座力时有点儿脚下绊蒜,险些滚下山去。
重新站稳身形,定睛一看,右前方的雪丘上又是空空如也。
活见鬼了!
带着好奇与不甘,魏斯一口气冲上雪丘。看到雪地上有斑斑血迹,沉重如夜的心情终于迎来了一缕阳光,然而环顾左右,方圆几十米并不见那白狼的踪影。究竟是它伤得不够重呢?还是存在另一种令人心悸的情况?
在这视野相对开阔的雪丘上,魏斯稍作驻留,调整呼吸,装填子弹,四下张望:这附近别说大树,连像样的植被都没有,突兀的大石块倒是有三两个,狼应该是爬不上去的,但石块顶部光溜溜的,估计连睡个觉都很困难,呆在上面挨到天亮会是个好主意么?
魏斯平时就是个做事爽快、买单痛快的人,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更是不给自己左顾右盼、犹豫不决的机会。他横下一心,单膝跪地,卸下背包,飞快地翻出弹药盒,取出子弹,一一填进腰带上的子弹扣里,再从腰后的扣带取下冰镐掂了掂,将其复归原位,拧开水壶灌了两口水。
环顾四周,或远或近的雪丘上出现了五六只狼影!
“来啊!”
魏斯爆吼一声,心道:今日就算难逃一死,也要有尊严地死去!
振奋精神,背起背包,扣好扣带,平端猎枪,疾步前行。
下了雪丘,前行四五十米,直面两座雪丘、一条坡道。约莫二十米高的两座雪丘上各有一条白狼,雪丘之间的坡道坡度平缓,便于通行,但魏斯觉得那两只狡猾的畜生十有八九是想趁自己穿过坡道的时候左右夹击。因此,他深吸了一口气,卯足了劲往左边那座雪丘冲去。
见持枪者步步逼近,立在雪丘上的那只白狼居然不躲不逃、不急不吼,隐隐流露出藐视一切的王者霸气。或许在这个雪的国度里,狼,万千年来一直处在生物链的顶端,所以养成了这般冷傲的性格……
魏斯怒了,但是怒而不乱。在离狼还有十几米的位置,他大吼一声“滚开”,顺势摆开抬枪要射的动作。只见那狼轻巧敏捷地往侧旁一跃,在没有任何预热和助跑的情况下,几乎是瞬间移动了两米!
这就难怪了,即便是瞄准了开火,用的是覆盖面较大的霰弹,也只有很小的概率伤及其要害。经过这虚晃一枪,魏斯嘴角微微上翘,左腿弯曲,右脚绷直,上身前倾,呼吸屏停,心无杂念,枪口准星紧随白狼的“幻影移步”,恰到好处地扣动了扳机……
大口径猎枪当即发出一声震耳轰响,随之传来的,还有类似犬科动物突遭重击时发出的哀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