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鲤哈哈大笑,拎着两只拔了毛的大雁溜进了后院。
还说沉鱼落雁贪玩,江之鲤比她们有过之而无不及。陆浅葱摇头苦笑,被这么一闹腾,心中也如云开见月,不再计较沉鱼落雁对她的冒犯。她进了酒窖,将上个月新酿的梅花酒抱了出来。
江之鲤正在后院的井旁清理大雁,陆浅葱抱着酒坛走过去,看着江之鲤利落的用小刀破开雁腹,掏除内脏,去头尾,只留下鲜嫩的肝脏盛在搪瓷碗中。
陆浅葱疑惑道:“这雁既是你射下来的,为何它们身上没有箭矢的伤痕?”
江之鲤微微勾了勾嘴角,将剁下的雁头给陆浅葱看了看,又扳开雁嘴,解释道:“趁着大雁在空中叫唤的那一瞬,将箭矢从它嘴中穿喉而过,故而不损皮毛。”
闻之,陆浅葱咋舌:九霄之上,开口一瞬,便能准确无误的射下大雁,还不损皮毛,可见其箭法的精湛,比百步穿杨更甚。
陆浅葱肃然起敬,看着江之鲤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拜和敬畏。
似是被她那满眼的敬意取悦了,江之鲤哈哈大笑,他指了指陆浅葱怀中的酒坛,问道:“这是什么酒?封着泥也能闻到味道,好香!”
“这是我用山中冷泉,配霜降后的腌渍红梅酿造而成的,名曰梅花酒,现在能开封的仅此一坛,概不出售。”
江之鲤跃跃欲试。陆浅葱又笑道:“可惜你酒量那么差,自然是无福消受了。”
江之鲤单手夺过酒坛子,深嗅了一口气,笑道:“别小看你江叔叔,作为江湖老饕,我自有办法。”
陆浅葱想要抢回酒坛,江之鲤却一扬下巴,勾唇吩咐道:“乖,别闹,去烧灶。”
陆浅葱‘哦’了一声,乖乖去灶边烧火,半响回过神来,郁闷道:噫,我干嘛这么听他的话?
或许是因为江之鲤阳光开朗,身手不凡,他身上有着所有孤独的人想要触摸的热度,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臣服于他。
不多时,沉鱼买了酱油香料回来,还带回来两条鲜活肥美的红尾鲤鱼。江之鲤向陆浅葱要来绣花针,将两只清理干净的大雁里里外外扎了个透,再揉捏上酱料和香料,腌渍半个时辰,便插上铁钎,刷上香油,架在炭火上炙烤。
灶火边很热,江之鲤脱下了外袍搭在椅背上,陆浅葱路过,敏锐的看见他外袍的袖口破了一道口子,似乎是在林中狩猎时,被横生的荆棘给割破了。
陆浅葱上楼拿了针线,悄悄给他把那道破口给缝补好了,她的女红极好,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有缝补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陆浅葱才小心翼翼的守着炭火上烤着的大雁,时不时翻个面,闻着愈来愈浓厚的肉香直流口水。
天知道,她已经三月不知肉味啦!
那边,江之鲤拎起两尾鲤鱼,利落的去鳞去腮,开膛破肚,打上花刀,均匀抹上盐和粉,便架锅上油,切葱姜爆香,将鲤鱼头朝下拎着,一勺一勺的往鱼身上浇滚烫的热油。霎时间,锅碗瓢盆叮当作响,油香,肉香,鱼香,酒香齐发,勾起人腹中馋虫万千。
陆浅葱看得眼都直了,再也顾不上什么名门礼仪,只恨不得整个人融化在这满屋的色香味里。
不稍片刻,落雁领着旧林和故渊两兄弟进来了,陆浅葱目光灼灼的盯着烤架上的两只肥雁,又朝旧林和故渊招招手,小声道:“真羡慕你们呐。”
故渊依旧有些害羞的拉着师兄的袖子,将半个身子隐藏起来,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旧林倒是大方的问道:“陆姨,你羡慕我们什么?”
“你们师父的厨艺太好了,自然是羡慕你们跟着他,能吃香的喝辣的。”陆浅葱喟叹道。
旧林却笑道:“陆姨,您错了。师父虽在美食上造诣极高,却是极少下厨的,便是我们师兄弟,也只能在逢年过节才能吃得上师父亲手准备的饭菜。”
陆浅葱:“当真?”
故渊从师兄身后伸出半颗小脑袋,严肃且认真的点点头,说:“是真的,师父他喜欢你。”
此子有大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陆浅葱后退一步,心中虽古井无波,却抑制不住脸颊微微发烫。
“童言无忌,陆姨勿怪。”旧林轻咳一声,摸了摸师弟的脑袋,补充道:“不过,师父从不给外人做菜的。”
不给外人做菜?陆浅葱怔怔的想:那自己这又算什么?江之鲤既然给自己做菜了,难不成我于他而言,不是外人,而是……
……内人?
陆浅葱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得手一抖,铁钎上插着的焦黄雁肉险些掉进碳灰里。
江之鲤端着一大碗上汤白菜过来,状作无意的瞟了眼陆浅葱,疑惑道:“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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