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英和代善原本便在指挥台上纵观着局数,杀跑了铁甲军,费英东和扈尔汗亦集结在指挥台前,等待着舒尔哈齐的下一步部署。
常书没有参战,声称要在三都督身边保驾。疑神疑鬼道:“我们该不会被东海部的策穆特赫给卖了吧?”
“对!这分明就是东海部和乌拉联手,以归降为诱饵,来骗我们上钩!”纳布齐也跟着煽风点火道。
“现在下结论还尚早。”褚英打断他们,“依我看,这策穆特赫没那个胆量,敢来挑衅我建州。”
舒尔哈齐犹豫道:“不是诱饵,那这策穆特赫人去哪儿了?”
这话刚问完,一名小兵忙不迭地跑到台下来,“禀报三都督,斐优城主策穆特赫求见。”
舒尔哈齐一听,从指挥座上跳起来,“他来得正好!正好我们问个清楚!”
策穆特赫和几名随从一路跑来,一见舒尔哈齐,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三都督,大事不妙了啊,两万乌拉铁蹄已经占领了斐优城了!恳请三都督派兵,救救我东海部啊!”
我心想,果然是一招调虎离山计,将我们骗离斐优城,假装阻截费英东,实则大军在我们之后脚就占领斐优城。布占泰这一计既让建州吃了瘪,又顺理成章收下了斐优城。
舒尔哈齐一抬眼,“哦?既然斐优城已失,你还来干嘛?要本都督去给你收拾残兵败将吗?恐怕我和我的弟兄们没这个耐性……”
纳布齐提着刀指着策穆特赫,喝道:“还想着拿斐优城做饵儿骗我们上当,你把老子们都当什么了?”
“慢着,”褚英上前一步,挑开纳布齐的刀,“你两手空空,前来请援,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帮你?”
策穆特赫连忙吩咐人群让开,原来他身后还带了两百多长刀手骑兵,“乌拉有不下五百铁甲兵,难攻难防,唯有这长刀手是他们的克星,可以加入阵营一同战斗!大贝勒明察,这是布占泰玩得反间计啊!我策穆特赫怎敢对建州有二心?我的五百户人可都在你们手上啊……”
舒尔哈齐迟迟没有表态,显然还是有所怀疑。褚英却也不顾舒尔哈齐的态度,当即答应下来,让这两百多长多少先投入战斗。
常书酸了一句,“大贝勒,这三都督还在呢,此事有待权衡,你一人可做不了主……”
策穆特赫见状,连忙说道:“三都督,我东海部早已决意归顺建州,可那布占泰侵占斐优城后,屡犯骚扰城中百姓……这显然是对汗王的挑衅!各位将军都乃英雄豪杰,建州声望在外,若不给布占泰些颜色瞧瞧,只怕日后他会更加猖獗。我斐优城内还有未收编的两千余户居民,他们皆是归顺建州大汗的,所以恳请三都督、大贝勒、二贝勒还有诸位将军不要再犹豫了,赶紧定夺,即刻出兵攻回斐优城,救救我这两千户余部啊!”
舒尔哈齐仍在犹豫,常书见状,便先一步问:“你说乌拉军后脚就攻打了斐优城,那这乌拉军来了多少人?”
“应该……不下两万。”策穆特赫颤抖着声音回答。
舒尔哈齐震惊万分,当即说道:“这——三千对两万,这仗怎么打!不行,我要连夜撤兵!”
“撤?怎么撤?”褚英面色阴鸷,“这乌拉军就在不到一里开外的地方等着我们呢!我们往哪儿撤?”
“前有乌拉军,后有斐优城,皆是死路……三都督!”
前后夹击,三千对两万……死局。我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乌云兽……你一定要按时把消息送到赫图阿拉啊!不然……我看了眼眼前的人……褚英、代善、舒尔哈齐、费英东、扈尔汗还有远在山顶的扬古利,这建州女真所有的中坚力量,皆会葬身在乌碣岩了……当然还有我,但是……死,对我来说,真的是结局吗?
费英东和代善仍在苦苦劝告舒尔哈齐,眼下撤兵根本是不可行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杀出重围!扈尔汗是个硬汉性格,一路上众人本就对舒尔哈齐这个统帅意见极大,二话不说,就甩脸道:“怎么,辛辛苦苦赶到这里,要老子撤兵?三都督有脸回去,老子没脸回去!”
舒尔哈齐振振有词道:“几位将军,三千人去攻两万人驻守的城池,这不是摆明了以卵击石嘛!我也是为了大家的性命着想啊!”
“呸,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扈尔汗狠狠道,“当年老子和你征哈达的时候,你也是畏缩不前,在哈达城下当龟儿子。你这一路,畏畏缩缩,不想出兵,无非怕坏了你和那布占泰小儿的姻亲关系!”
说罢他提刀就走,口中还在念念道:“你要怕死,就他妈的回去。要和乌拉军干一场的,就跟我走!”
舒尔哈齐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虽是坐在指挥座上,却是满脸羞红,无以反击。其实我静下来仔细想想,三千对两万,无疑是以卵击石,但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怯战,统帅消极迎战,更是动摇军心。
扈尔汗已经带着他部下的五百人走了,费英东无法,唯有劝舒尔哈齐出兵。可舒尔哈齐这回却像是铁了心了,无论是给他多少台阶下,他就是不肯答应。结果费英东也火了,说道:“三都督!就算他布占泰有两万铁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鏖战一场。你我当日九部之战,还不是杀出重围,区区乌拉,怕他作甚!”
“费英东,此时不必当年……我老了,”舒尔哈齐反驳道,“这砧上之肉,我可不做。”
这边众人还在焦灼,谁知前脚跟着扈尔汗走的那五百将士突然又退了回来,打头的侦察兵声音尖厉:“报——乌拉军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