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林府这一边,林如海听得友人荐的是一位年高有德的老儒,原也中过举人,家中亦是扬州本地颇有名望的世族,心里便有几分愿意了。再见其本人,虽已年老白发苍苍,然而精神却还算充足,言谈文雅有礼,更觉合适。
然而却又听那先生道是年纪大了,未免精力不济,难以日日来回奔波,若是做馆,家中又有一顽劣幼孙,实难放心。因而若是方便,最好能每隔两三日来上教一回学,其余时候便留下功课,让学生自行诵读。
林如海便有些犹豫,本来为女儿请先生就是认为女儿在诗书上有些天分,更兼要使她读书明理,虽不同男子要一意研读诗书八股好入仕途,却好歹也不愿耽误原有的天赋。可这老先生说的也在理,日日奔波实在是为难了人家,若留在林府里做馆,只怕人家担心家里孩子失了管教,定然也是不愿的。
林如海正踌躇间,既不好一意回绝,也不好就此应承,便只得缓缓的把话题先引开,闲聊了几句。忽而见门前走来一个中规中矩的丫鬟道,“太太说前头来了客人,有要事要请老爷说话。”
林如海因告辞道,“家中俗事甚多,先生稍坐,弟去去便来,还请先生谅解。”
钱先生便道,“大人公务繁忙,原当如此。”
林如海复又告罪了一回,方才去了。
内里林夫人见林如海进来,忙道,“老爷,您看那先生如何,可堪为玉儿良师?”
林如海心知方才说有客来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却也体谅妻子爱女心切,便道,“是位年高有德之人,我冷眼看着,学问德行都是好的,只是年纪大了,若非是儿子早亡,家里唯有一个幼孙,又没什么营生,怕也是在家颐养天年的。”
林夫人便叹了一声,“照这样说,却也是个多舛的,老了老了,还要为生计奔波。不过照老爷这般说,这位先生是应下来了?”
林如海便道,“只有一样,这老先生不肯在咱们家做馆,只肯每隔几日里便过来一趟教一天学便回去。”
林夫人便奇道,“这是为何。”
林如海便道,“虽他说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可我瞧着,估摸是因为家里还有孙儿放心不下罢了。他们也是耕读之家,想来也是盼着孩子日后能高中的。”
林夫人便道,“这也是应当的,只是听老爷这么说,我却有些担心,他把心思都放在他们家日后中举的孙儿上,又能为玉儿的学业花多少力气呢。虽则玉儿是个女孩子,我们也不图她有什么本事前途,可总归要找个尽心尽力教她的先生吧。”
林如海道,“我倒不担心这个,俗话说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我瞧他不像是个不通的。只是这样隔一两日才上一会学,会不会让玉儿于学业上有些懈怠。”
林夫人便沉思一会道,“要不,您和先生说说,索性让他一家老小都迁过来,我记得府后头还有几处空宅,也没人住,我去找人打听打听,干脆买下来,他们一家也该够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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