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昀笔直地跪了下去,只是一张脸上却没有多少害怕的表情,德成帝一看,反倒笑了:“纪昀啊纪昀,真不知道你的胆子是大是小。”
纪昀平静地道:“臣胆子很小。”
德成帝嗤笑了一声,重重地在奏章上画了一个红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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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沉思了片刻,又看了一眼岑虞已经肿起来的手腕,她微微抿了抿唇,突然将岑虞揽到怀里,在她耳边说道:“虞儿,你先回去。”
岑虞转念一想,就知道徐氏在想什么了,她是怕岑老夫人会为难自己,才说让自己回去,徐氏一人去面对岑老夫人的责难。
徐氏的性子向来如此,可这不是岑虞的性子,岑虞道:“娘,没事的,我跟你去看看那位表哥,看他究竟是真的手废了,还是装出来的。”
徐氏皱了皱眉还要说话,岑虞接着道:“这事本也不是我的错,难不成奶奶还能打我吗?娘,我就随你一起去,若是有事,我再回来。”
徐氏的脸色仍有些担忧,但却没再反对岑虞跟她一起去。
两人往大婶娘的如意院走去,如意院里人来人往,乱糟糟的,全不复以往岑虞来这里所见的整洁和条理。
见了两人,众人俱是一惊,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岑虹恰巧出来,见了徐氏和岑虞,连忙迎上前:“二婶娘和妹妹来了。”
一旁的丫鬟婆子有了主心骨,也都围了上来,只不过她们的脸色仍旧十分怪异。
岑虹见了,脸色有些发热,一个眼神扫过去,顿时让这些丫鬟婆子都收敛了很多。徐氏看了一眼不时传来哭声的屋里,垂眸道:“屋里是怎么了?”
岑虹有些尴尬地道:“这……二婶娘,家里事多,您不如晚些时候再来?”她说这句话全然是因为岑虞,她不想让岑虞再因为受到这件事的牵连了。
徐氏静静地看了她一阵,让岑虹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才颔首道:“既然事多,那我就……”她后面的话梗在了嗓子里,因为她一抬头,看见了脸色阴沉的岑老夫人。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门看见的,见她脸色阴沉,徐氏反倒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来到岑老夫人面前,给她行了个礼:“娘,您是要进去还是要出去啊?”
岑老夫人没有说话,看了徐氏一眼,转身往屋里走去,徐氏便跟在岑老夫人后面进去了。岑虞也想跟上去,却不妨被岑虹抓住了手:“你怎么也来了?快回去!”
岑虞抬头看向她,岑虹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岑虞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岑虹不解道,“知道你还来?”
“那大姐姐说,我还能一直避着吗?”岑虞同样也压低了声音,声音里带着一股不慌不忙,也不知怎的,岑虹突然觉得有些安心,岑虞挽住了岑虹的手臂。
“大姐姐说是吗,我能躲一阵子,难不成,还能躲一辈子吗?”
“可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来,我怕……”娘会为难你。
岑虹没说出后面的话,到底是亲娘,她怎么也不好言语父母的过错。
“姐姐不必担心,这事总归不是我的错处,我行的端站的正,怕什么。”岑虞松开岑虹的手,“姐姐先进去,我有些事让我的丫鬟去办。”
岑虹下意识地答应,随后心里又是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不知不觉地被岑虞带到了正屋前。她抿了抿唇,再看了一眼脸上带笑的岑虞,转身往里屋走去。
“娘!我疼啊!我要我娘!疼啊……”
屋里隐约传来喊疼的声音,岑虞立在门前,往院子里扫了一眼,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这些目光各式各样,复杂的让岑虞分辨不出这些目光里的善意恶意。但是想来,应该没有太多善意。
岑虞往采薇跟前走了两步,微微抬起头道:“你去把少爷叫来,就说是有病人要他诊治。还有,嘱咐他下手轻些。”
采薇应了一声,匆匆去了,月清便顶了上来,跟在岑虞身边。月清倒也是个机灵人儿,不过说话却是带着边关特有的音调,因此,这些日子都在苦练说话。
她还是有些紧张的,岑虞笑了笑道:“月清,咱们进去吧。”
“是,姑娘。”
这里屋当先是个大厅,中间摆着锦鲤戏水屏风,从左右进去,是一个可容五人并行的宽道,宽道两旁侍立着丫鬟,虽然她们脸上表情都有些紧张,但能不慌张,已经是难得了。再往前走,却是一扇已经打开的大门,正冲着门的是个隔间,往左去是寝屋,里面那嚎叫的声音更加清晰起来,可是兴许因为叫的太久了,此时这声音略有些嘶哑。
月清上前推开门,一股子难闻的气味迎面扑来,岑虞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随后行礼道:“奶奶,大婶娘。”
岑老夫人很给面子的朝她点点头,倒是吴氏,兴许是忙着安慰身旁的病弱妇人,所以没有理会岑虞。
岑虞也不介意,乖乖走到徐氏旁边站好。徐氏伸出手来将她揽到自己身边,又往旁边挪了挪,给岑虞留下个一半的空来。岑虞摇摇头,转脸看向床幔遮挡下翻滚扭动的身躯。
吴路的手背已经高高肿了起来,泛着青紫,他疼痛难忍,又不能移动手,只能让丫鬟婆子抓着他,可吴路的身躯庞大,下手又重,在第三个婆子被踹了心窝之后就没人再敢上前了。任凭吴氏生气发怒,却再没有一个上前来的了,吴氏旁边的病弱妇人见状,捶胸哭的更加大声。
吴氏着急地抬眼看了一圈,突然看见岑虞身旁的月清,立刻眼睛一亮道:“你过来!”
月清看了一眼岑虞,没有动作也没有做声。她心思活,又看见了香荷的下场和采薇现在的地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讨得岑虞的欢心,哪里还敢自作主张。
吴氏见她不应自己,斥道:“哪儿来的小丫鬟?!一点规矩也没有,谁让她进屋的?!还不快把她给我带下去!”让这些丫鬟婆子去钳制吴路她们是不敢的,但是让她们去捉月清,却就一个个赶着上来了。
吴氏冷冷地扫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月清,斥骂道:“我这个人,可以忍丫鬟愚蠢惫懒,但从不容这些不听话的丫鬟……”
“大婶娘……”
“奴才就是奴才,别以为当主子的给了你几分好脸色你就蹬鼻子上脸……”
“啪!”
吴氏终于不再说话,看向差点儿砸到芳妈妈脚上的茶杯,那茶杯是她好不容易才攒齐的一套墨月中的一个,平日里都精细地收着,今天也不知道是被谁给拿了出来。
她又看向手在半空中,脸上带上了一丝因为弄坏了别人东西而有些苦恼的岑虞,她看了一眼那杯子,又看向吴氏:“大婶娘,您看错了,月清是我的丫鬟。”
吴氏听见她这话,皮笑肉不笑地道:“刚才没看清楚,倒是该怪婶娘指使你的丫鬟了。”
岑虞还没回话,徐氏就站了起来:“大嫂管家事情多,一个小丫鬟自然不值得记着,一时没认出来也是没什么的。”
吴氏的脸冷了下来,若说岑虞是个孩子还能理解,可你一个大人,还能这么不懂事吗?她说话是为了场面,你徐氏就这么接着,也未免太不知礼了些。
这样一来,倒像是吴氏真的做错了事情一样。
岑虞配合着道:“娘说的是,虞儿没有怪大婶娘呢,只是虞儿一不小心摔碎了大婶娘的茶杯,大婶娘不会介意吧。”
吴氏僵硬着脸,她笑不出来:“这可是墨月的茶具!”
她话音刚落,身边是那个一直被她安慰着的病弱妇人却道:“大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纠结着一个杯子!不过是墨月的,改天我把家里那一套素月的杯子给你送过来,只要你把那个害了我侄儿的人给找出来!大姐,路路他可也是你的外甥啊,你不能坐视不理啊!”
刚才岑虞没有多注意她,如今一瞧,却是有些受到了惊吓,这哪里是什么病弱妇人啊,她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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