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将将回过神,露出了一个浅笑后轻声说道:“我有点累了,可以坐下来说话吗?”
Helen侧坐在地上,往日黝黑深邃的锐利双眸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让她此刻的面容柔和了不少。她微勾着嘴角,不疾不徐地说道:“昨天我在官咖上看到了一个演唱会后记,里面写着这样一段话,‘上过舞台的人都知道,灯光太亮就看不见台下的人,如果你爱上了一个耀眼的人,放弃吧,她太亮了,看不见你的’。”
“我觉得这段话太悲观了,为了不让各位继续胡思乱想,我决定做点什么。”Helen回眸一笑,对着后台的工作人员说道,“哥哥姐姐们,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麻烦关一下灯。”
舞台的灯光在粉丝们的惊呼声中接连关闭,随后观众席方向的灯一盏接一盏地被开启,转眼间场内亮如白昼。Helen在Somi的帮助下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说道:“现在,我们能看到你们了。”
“如果说我们是各位的光,那么我要说,我们因各位才明亮如斯。没有你们的任何一个场地皆空旷寂寥到萧瑟的地步,让我一刻都不想多待。每每这个时候,我总是会无比庆幸有爱着我们的你们存在着。”Helen只觉得一串冰凉的水珠从脸上滚落,倒是让她清醒了几分,她慢慢地弯腰鞠了一躬,低声说道,“谢谢你们造就了我们,也谢谢你们成为了我们的光。”
*
前两天的演唱会结束时上万人有志一同的喊着Encore,然而今天,几乎所有人都是红着眼眶,抹着眼泪,默契的一言不发。他们凝视着大屏幕上播放的代表着结束的VCR,迟迟不肯离去。
回到后台的Helen则是招呼忧心忡忡的成员和工作人员赶快过来拍纪念照,而后拽住了林娜嵘的胳膊,颇为惋惜地说道:“我今晚原本包下了乐天世界和宙斯酒店的总统套房,不过发生了路上的这些事,还是让孩子们早点回家休息比较好,毕竟还有好几个人受了撞伤和擦伤。等过后我们统一约个时间,再一起出去玩,麻烦你告诉她们一声了。”
对此刻的Helen来说,周围七嘴八舌的询问她身体状况的声音堪比五千只鸭子同时在鸣叫。她的视野宛若老旧的电视出了故障,只能看到大片银色的雪花。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浮起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无力的对身边的崔恩雅嘱咐道:“扶好我。”说罢,双腿一软,眼前彻底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感受到了外面的光线,只是上下眼皮像是被谁用针线缝住,百般努力也睁不开,她索性不再做无用功,放空思绪猜测自己如今在何处。这时她慢半拍的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有些干燥的手掌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
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趁着她失去意识轻薄她?!她要剁了他的爪子!
根本无法睁眼,也无法动弹的Helen在内心深处面露凶光,愤怒的火焰霎那间燃烧到了巅峰。不行,再不醒过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手指动了动,总算感觉到能重新掌控身体的她颤动着眼睫,缓缓睁开了眼睛,不料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单方面决裂的前男友。
朴知旻的脸色非常疲惫,眼底的黑眼圈尤为明显,下巴上也长出了青黑色的胡茬,嘴唇更是失去了往日里水润的光泽,干燥到起了死皮。
“你……”这是怎么了?她刚想说话就发现嗓子干渴的厉害,舌根和喉管仿佛粘在了一处,压根发不出声音,只能做一个口型。他收回深沉到近乎炙热的目光,挪开手,按响了病房呼叫铃。
待一轮检查过后,Helen可算寻到了空档喝水润口。看着重新恢复安静的病房,两人相顾无言,半晌后,朴知旻冷声说道:“李Helen,你真是能耐了,你昏迷了整整一天。”
Helen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1月23日21点27分。自知理亏的她只好半阖着眼睑,一声不吭。
“外面乱成了一团,恩雅姐在忙着处理后续,崔叔带着人在门口24小时保护你。叔叔也从纽约过来了,我看他一直没合眼,两个小时前强制他回你的住处休息了一阵。至于你醒来的消息,我也及时通知了他,如果他看到了,应该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朴知旻揉了揉太阳穴,怕她刚清醒后反应不过来,说话语速特意放慢了一些。
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注视着她,沉声说道:“既然受了伤,又不能见血,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唱歌不就好了吗?”
“你知道的,那样会成为我永远的遗憾。”Helen瞥了他一眼,复又移开视线,轻声回复道。
“若是你因为这件事有了什么后遗症,那就会成为我们所有人的遗憾。”朴知旻微蹙着眉,面有愠色,语气罕见的非常强硬。
他昨天从日本结束行程,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时几乎被怒气侵蚀了所有理智,他就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然则看到她闭着双眼,套着宽大的病号服,瘦削的身形仿佛连被子的重量都无法支撑时,他满腔的怒火消失殆尽,只余下了数不尽的担忧。因而在她醒过来后,他也不舍得说更多的重话,只想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别再如此忽视自己的身体。
“你不也是为了减肥,十天只吃了一顿饭,结果晕倒在了练习室。”Helen扯了扯嘴角,语气平淡地没有一丝波澜,“我们两个人不过是半斤八两。”
“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朴知旻的眸子瞬间冷了下去,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地扩散着,“我那时候是……算了,多说无益。”《血汗泪》回归前夕正是他们分手的日子,那时的他发着高烧,连续五天吃不进任何东西,病愈后也没有食欲,索性断食,权当减肥,也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传到了她的耳中。
“既然多说无益,那就尽快离开吧,谢谢你来看我,我要休息了。”Helen利落的转身背对着他,试图侧身躺下,行动间牵扯到背上的伤口,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动作慢一些!”朴知旻原本紧绷着的脸刹那间变得惊惶无措,他赶忙站起来想要扶住他。
感受到落在肩膀上的他的体温,她狠下心拂开,淡漠地启口道:“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要再来找我了,算我求你。”
“Helen……这是第三次了。”朴知旻凝视着她的背影,在她的沉默里,他眼眶的刺痛感越发严重。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向雪白的天花板,复杂地叹了口气,身体深处掩藏起来的疲倦此刻如海浪般袭来,让他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独自一人坐上半天。他无奈地轻轻笑了笑,又低头揉了揉眼,这才柔声说道:“如你所愿。”
沉重的脚步声、特意放轻的关门声过后,整个病房内寂静到仿佛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心跳似乎与秒针重合了,她抿着唇抹了一把脸颊,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落泪。难道是因为之前流了太多血吗?她呆呆的望着指尖,有些迷茫的想到。
余光瞥见纤细的手腕上挂着的手链,她抬手晃了晃,镂空的玫瑰花纹小圆球与中间闪亮的钻石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少顷,她从痴迷的状态回神,放下酸痛的胳膊,解开手链,将它收进了床头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