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把起茶壶把茗茶倒进一只精美的茶盏中,然后递给了王之正。
王之正轻轻嗅了嗅,微笑道:“好香,这徽州的毛峰,真可谓是一绝啊!”
说罢,轻轻用碗盖拨弄了一下浮茶,啜饮一口,赞叹道:“这徽州毛峰真是太正宗了。”
左柱国微笑着品了一口,说道:“侯爷喜欢,回京我给你准备几斤。”
王之正呵呵笑着拱拱手:“那就谢谢左兄了。”
在一旁带着良义的左云卿早就等不及了,她看二人兀自喝茶品茗,丝毫不提这些年的沧桑经历,不禁耐不住性子问道:“大哥,天启五年,父亲遇难,您与大伯,二哥,三弟都是都被下狱了么,我在苏州听说您与他们一起遇难,您是怎么获救的?”
左柱国听罢,顿时脸色就变得阴云密布,仿佛触及了一个可怕的心里底线:“我在狱中,亲眼看着孙云鹤与田尔耕,杨寰他们,把父亲浑身关节全部打断,又用竹签钉指甲盖,用沸水给他洗脚,最后用滚水倒在他的后背上,一边浇,一边用钢刷剃,露出来森森白骨……”
说到这里,左云卿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巴哭道:“父亲……!卿卿没能救下您……”
左柱国看也不看妹妹一眼,接着慢悠悠说道:“父亲临死之前,拽住我的手说:宁死,不要认罪,不然我左氏一门的清白,就毁在我们的手里……就这样,我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活活虐杀,史可法来看父亲的时候,父亲已然被拷打得血肉模糊,他硬撑着把史可法骂走,生怕连累了他的弟子……”
王之正只觉得额头沁出来冷汗,颤抖着声音问道:“左阁老遇难以后,您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左国柱稳定了一下情绪,泪珠滴进茶盏,他啜饮一口接着说道:“天启五年,先父遇难以后,魏忠贤没有杀我,而是把伯父左光霁,二弟左国栋问斩,我也被打得骨裂筋断,秉承父命没有认罪,魏忠贤下令将我和三弟投进死牢,关押了一年多时间,到了天启六年四月,东厂突然来了一名缇骑妆扮的青年,趁着夜半十分,混入狱中,杀死了牢头,救出来我和三弟。”
卿卿赶紧问道:“这位青年是何人?”
左国柱叹道:“此人是原户部尚书侯德胤的长子——侯启。”
听闻此言,王之正和左云卿二人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王之正继续问道:“侯启救了你?”
左国柱微微点点头:“我骨头断裂,实在跑不动,侯启就背着我,又拽着三弟,在那暗无天日的黑夜里,跑呀,跑呀,跑到了南城门,买通了城门官,坐着吊篮坠下了城墙,一头扎进冰凉的护城河中,我游不动,侯兄就背着我,游到了对岸……后来甲兵追上来,侯启跟甲兵厮杀搏斗,让三弟背着我逃到了河间。到了河间府,知府的差役抓捕了我,把我送进知府衙门。河间知府申绍先把我关进天牢,准备押送到京城邀功领赏,侯启闻听之后,半夜钻进申绍先卧室,刀逼他放走了我和三弟,之后三弟与我乔装打扮,流亡到了江宁、浙东一代,从此就在没有遇见过侯启……直到天启七年,听闻他死难……”
王之正愣怔了一下,突然想起来,天启六年,他从苏州平民变回京,路过河间府的时候,侯启刺杀自己未遂的往事。
他看了看卿卿:“卿卿,天启六年,我们在河间府衙门,申绍先款待我们那晚,侯启刺杀我们的事情还记得么?”
左卿卿恍然想起:“是,想起来了,那夜侯启准备刺杀您,难不成就是在那天,哥哥关押在知府府衙?”
左国柱点点头:“侯启所说的,府衙中来了一位喝醉酒的阉党队长,就是您麽?”
王之正点点头说道:“正是。那夜侯启行刺我,被我察觉,却不知侯启来河间,竟是为了救左兄。”
左云卿拉着侯良义对左国柱说道:“哥哥,我的这个义子,就是侯启的亲生儿子侯百业,侯爷给他改了名字叫侯良义。”
左国柱听罢,大惊失色的蹲下来看着良义:“你是侯启的儿子?”
侯良义虽然年少,但是思虑非常周全,他点点头说道:“生父侯启,养父王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