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仁惠太后看了茯若两眼,温和道:“你虽入宫尚晚,但你到底是哀家亲自下旨让你进宫的,又是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昭容。所以你的身份只是比皇后和敬贵妃略低了一些,比其他的后妃都是要高出许多的,可若是你有了皇嗣,那就大大的不一样了。”复又对着张常在道:“这个对你也是如此。”
张常在愈加低头,神色谦卑:“嫔妾出身低微,母家又为先帝所问罪,嫔妾若有幸诞下皇嗣,自然会交予身份贵重的嫔妃代之抚养。”
仁惠太后扬一扬脸,不置可否,片刻,方低声道:“皇上乃是重情义之人,你若有幸诞下皇嗣,皇上自会许你高位,如今的敬贵妃韦氏不便是如此么,其实她的出身也还算不得高贵,她可以做贵妃,你若是有了子嗣,做个贵嫔,昭仪为何不行?”
张常在眼中一热,稍稍安心:“嫔妾多谢太后抬爱。”
太后目光一转,只打量着茯若:“至于茯若,方才哀家对你说的话,你要牢牢记着。皇上身边有子嗣的嫔妃不多,只有敬贵妃诞下一对子女,懿仁皇后诞下了嫡皇子不过半月便身子虚弱去世了。你若是有了子嗣,你在宫里头就可以跟敬贵妃比肩了。”
茯若一怔,心中渐渐有些明白,恭谨道:“臣妾明白,若是臣妾有一日也能像敬贵妃一样,坐上正一品贵妃的高位。那自然也是臣妾的造化了。”
仁惠太后道:“你们来之前听内监来报,说皇上今日让皇后抚育嫡皇子了。这样一来,皇后也有了儿子,嫡皇子也有了母亲,倒是两全其美。”
茯若低首含胸,诚恳道:“皇后出身尊贵,且又是六宫之主,若是由她抚育嫡皇子,日后自然对嫡皇子的前程有好处的。”
仁惠太后微眯了眯眼睛:“是么?但愿如此。”
似乎是茯若听错了,太后的声音里有种刻骨的深冷之意。太后的眉间的沉思若凝伫于碧瓦金顶之上的薄薄云翳,带了几分感慨的意味:“张常在,你带着王掌仪和清儿先去偏殿等候吧。哀家与宋昭容有话要说”
张常在及清儿便跟着太后的身边杨尚仪去了偏殿,杨尚仪让殿中的宫女给张常在端了一些茶点,张常在知道仁惠太后与宋昭容乃是亲眷,必有要事商量,也未曾多心。便在偏殿静静的候着。
太后道:“其实,哀家非要让你进宫是有另外一层深意的。”
茯若恳切望着太后:“臣妾愚钝,不知太后所言的深意,还望太后赐教。”
太后微微颔首,含了薄薄一缕笑意:“在你进宫之前,哀家让人算过你的生辰八字,当初询儿娶亲,哀家也让人算了懿仁皇后的。你的八字和懿仁皇后一样呢!”
茯若身体一凛,只觉得悚然:“太后,您是说...。”
太后拾起书卷,沉吟道:“这便是哀家让你进宫的深意,若是有一****做了皇后,那么宋氏一门便真是飞黄腾达了。”
茯若心头一凛,恍若醍醐灌顶,瞬间清明:“臣妾知道,只是臣妾只求做个嫔妃在后宫中安稳度日即可,至于皇后之位,臣妾不敢奢望。”
仁惠太后闻了这话,冷笑两声:“做个安稳度日的嫔妃又能如何,哀家竟不知你如此懦弱。”
茯若满脸都觉得烧了起来,讪讪地垂着手立着,不敢说话。
仁惠太后道:你看看哀家就知道了,当今皇上乃是哀家亲生,仅仅因为哀家乃是德宗的妾室,而昭惠太后乃是明宗皇帝的正宫皇后,所以哀家在后宫便要比她低一头。”
茯若有些懵懂,仁惠太后看她一眼,并不理会,继续道:你到底还是年轻,这些道理你自然是不明白的。等你在宫里头久了,你就会明白,嫡庶尊卑分明,到那时,你才会想起来哀家的深意!”
茯若转着手指上的珐琅猫眼晶护甲,那猫眼晶上莹白的流光一漾,竟像是犹豫不定的一份心思。望着仁惠太后晦暗的脸色,幽幽道:“臣妾如今仅是嫔妃,且入宫不过数日,资历尚浅,若等来日,真有登上中宫凤位的命数,茯若也断断不会推辞。”
仁惠太后颔首:“这话倒还是略叫人宽心,宫门深似海,你往后可要仔细啊!”
茯若朗声道:“后宫虽然艰难,但臣妾已进宫为妃,往后再也没有退路,因此即便前方是荆棘险道,也只能向前。”
仁惠太后静静看了茯若片刻:“记住你今日所言,那样,你才能在后宫中一步步往上爬。”随即端然起身转入内殿,只余下一句话给我,“看来哀家让你进宫是对的。”
茯若看着太后进内殿去了,转头离去。清儿见茯若出来了,松了一口气:“小姐,你终于出来了。”
茯若让清儿拿了披风,兜在身上:“天色有些晚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一行人出了寿安宫,张常与茯若道了别,先带着身边的宫女走了,茯若走了一会儿,清儿才问道:“仁惠太后与小姐说什么了?”
茯若缓住脚步,远远望见深冷天际寒星微芒,只觉无尽凄然,低低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太后叮嘱我在后宫多多小心就是了。”
天色已是缓缓地变暗了,茯若神色清冷如霜,心事却似天色一般晦暗。是不是夜风微微吹过,让人顿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