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河路坐落在际安市的老区,这里曾经是市中心,在旁边的home复兴中心那一片商务区建造起来以前,这条路上的几座商务大厦是际安市一些新兴科技公司、金融公司的首选,现在虽然被抢走了往日老大的风光,也还是很热闹。
今年的夏天特别热,都已经过了立秋了,秋老虎还一茬一茬的,幸好大厦里都是中央空调,日子倒也不难过。
简宓坐在前台,随手接起电话,电话里“噼里啪啦”地吐出了一大段际安方言,好像爆豆子似的。
“你们家这游戏是不是坑人的啊?我充进去十五块钱都不见了,仓库里的装备也没了,我严重怀疑你们这游戏就是趁客户不备坑钱的,以为这么点小钱我们就不会来找麻烦是吗?我告诉你,这不是钱的问题,就算一块钱我也要把你们这种行径曝光——”
“这位先生,”简宓不得不打断了他的话,“您是需要售后服务吗?我马上就帮您转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不是你们公司的人吗?你不行让你们公司经理过来听电话,还真无法无天了。”电话里继续用际安话轰炸。
简宓不得不也改用了际安话:“先生您好,我只是前台,我担心我的业务知识不精通会给您带来更多烦恼,售后会耐心地帮助您的,一定会给您的十五块钱一个满意的答复。”
许是她甜美软糯的际安话抚慰了这个男人,他的口气终于和缓了下来:“这话说的倒还中听,行,帮我转过去吧。”
简宓按了转接键,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便看到范蘩趴在前台桌上看着她,啧啧赞叹:“我也是服了你了,把前台电话都能打出几分艺术范儿来。”
“你怎么有空出来聊天了?”简宓轰她,“赶紧把任务去完成,晚上可不能再通宵加班了,对身体不好。”
“好好好,管家婆,喏,这是你的奶茶,我们头儿专门叫我给你也买一份。”范蘩把一大杯奶茶放在了她的面前,朝着她摆了摆手,拎着一大袋外卖的下午茶进去了。
公司有喝下午茶的传统,陆陆续续地有同事从外面回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仿佛不散的阴魂,刮入了她的耳膜:“哎呦,穷得要蹭人奶茶啦,曾经的贵妇人去哪里啦……”
简宓充耳不闻地喝了一口,带着冰块的奶茶尤其爽口,一路看着苗于兰踩着高跟鞋得意洋洋地走进了公司。
她坐在位置上,目光落在了对面公司的logo上。
网安科技。
现在她是这个游戏公司的一个小前台。
简沉安自从那天留下一张纸条后就杳无音信,就连警察都上门了好几次,追问他去哪里了,秦蕴的颈椎治疗了一段时间后有些好转,坚持出了院:家里一百多万的存款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不能乱花钱,万一真要打官司,赔偿酒店损失是取得谅解、减轻刑罚的最好手段。
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没了,秦蕴又只能在家休养,没法上班,简宓心急火燎地开始找工作了。
大学四年学了画画,她没有其他谋生的技能,只能找一些普通的、技术含量极低的工作,权衡了再三之后,范蘩所在的公司正缺一个前台兼文员,工资待遇不错,又有范蘩照应着,她就去应聘了。
等签完合同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苗于兰也在这个公司,真是冤家路窄。
拜这位宿敌所赐,第二天她的大名就传遍了公司上下,男女作风不检点、闪婚闪恋闪离、好逸恶劳、富有心机……各种恶劣品质简直罄竹难书,公司老板估计一听就得立马把她开除了。
简宓本来都想自己走人了,也不是因为怕她,只是觉得和这样一个人在一个公司里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范蘩哪里肯答应,走了不是变相落实了苗于兰嘴里的话吗?她撸着袖子和苗于兰吵了两架,程序部部长是个相当护短的上司,对范蘩这个it女学霸更是当做部里的稀世珍宝,领着全程序部和美工部怼上了,对从此两个部门就结了仇。
程序部男性居多,而简宓这样美女对男性的吸引力几乎就是天生的,她的声音清澈,性子甜美,骨子里带着遗传自母亲、又因自幼习画而沉淀的艺术气质,没用多久融入了程序部这个团结活泼的团队。
游戏公司上上下下都很忙,有时候加班都要通宵,公司里甚至有专门的休息室,苗于兰传的那些流言蜚语热闹了几天,渐渐地也就被人淡忘了。唯有苗于兰还锲而不舍,每天进出门的时候总要对她嘲讽两句,而因为苗于兰的缘故,美工部的人见了简宓也都淡淡的,并不热络。
然而,在公司这么多部门里,简宓最喜欢的却是美工部。
每次走过美工部的大工作间,她都不自觉地会驻足停留片刻。里面总是乱哄哄的,各种收稿和模型摆放得毫无规则,数十台高分辨率的电脑上都是各种图画,逼真却又充满了幻想色彩的人像、磅薄而细致的山水场景,还有各种花草树木、鱼虫猛兽,展现出了一幅幅令人迷醉的异世界。
有时候她会看到部里会有人聚在一起讨论,讨论新开发的游戏形象,苗于兰就是人物原画设计组的,她已经转正,不过还是一个小徒弟,跟在她师傅身后转悠。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感觉到自己胸口涌动起难以压抑的冲动,她想画画,想和他们一样,把脑中的构想用笔勾画出来,这是她血脉里流淌的天性,更是她快乐的源泉。
然而,她做不到。
这一个多月来,她试了很多方法。她尝试让自己摒除杂念,学习打禅静心、瑜伽放松;她尝试压力放松,在家里备了一个橡皮人当成是霍南邶,空了就打上两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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