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眉头一皱,不耐烦道:“你聋了?”
这种拿人不当人的态度,显然是拜之前那些自愿做牛做马,只为了哄太子爷开心的小太监们所赐,刘赫刚想出言呵斥,可转念一想,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站在旁边,不动声色的看着。
小耗子双手互相揉搓着,沉默了很久,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样的话,它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刘禅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鸟,羽翼未丰,身上只有一层稀疏的茸毛,看起来刚从蛋里孵出来没多久,正是需要母亲照顾的时候。
“关在笼子里,一辈子飞不出去,多可怜。”小耗子鼓足勇气,又补上了一句。
刘赫有些心酸,他注意到小耗子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周围的四面高墙。
这辈子,他们都注定只能被关在这个叫做皇宫的笼子里,无论是身份低微的小太监,还是迟早要黄袍加身的太子,都打不破这座天底下最坚固的囚笼。
在内心反复挣扎一番之后,刘禅最终还是将小鸟递回到了小耗子的手里,认真的叮嘱道:“小心点,别弄伤它。”
小鸟的出现,仿佛让刘禅又重新拾回了本心,说话的语气也不再是命令的口吻,而只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之间本该有的样子。
望着枝头上重新回到鸟窝的小鸟,两个孩子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刘赫没有再去打扰笑得格外开心的孩子,悄悄的转身而去,离开了太子宫。
他很欣慰,至少从今天开始,可以有小耗子陪在刘禅的身边。
两个孩子不只是放过了那只小鸟,也是放过了他们自己,在决定让小鸟重获自由的那一刻,又何尝不是对他们自己人生的救赎呢?
与到处充满生气的太子宫截然不同,更加气势宏伟的天子寝宫明显多了几分威严,只是刘赫第一眼看到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却觉得有一团挥不去的阴云,笼罩在整座宫殿之上。
已经贵为东宫皇后的甘夫人,按照宫里的规矩,不能再像以前益州牧府中那样,每日陪在皇帝左右。
之所以刘赫认为假刘备称帝之后,要马上将皇位传给太子刘禅,原因也出于此,少了甘夫人从旁掩护,日子久了,难免会露出马脚。
虽说宫里新来的太监宫女们都没见过真正的刘备到底是什么样子,可这人是生病还是天生痴傻,终究是不一样。
在宫里呆的日子越久,人就越聪明,与益州牧府原来那些满脑子都想着赚些钱回家娶媳妇的下人不同,这辈子注定只能老死宫中的太监宫女们,一门心思的讨主子欢心,却总是热脸贴冷屁股,换来一个不置可否的傻笑,难免不会起疑心。
明目张胆的四处宣扬,他们自然是不敢,就算是再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编排自己的主子,更何况是皇帝。
但在关系盘根错节的宫中,谁没有一两个不得不谄媚讨好的上司,万一为了邀功,嚼上几句舌头根子,传来传去就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