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境界门槛的武官,听得更是心惊肉跳。
被称作子栩先生的贺攸,没敢去擦额头上的汗,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应道:“呈先帝隆恩,下官官拜太仆之职。”
寥寥数字,很耐人寻味,本还替这位子栩先生揪着一颗心的众大臣们,顿时表情玩味起来。
先是做出一个卑微的态势,接着抛出一句呈先帝隆恩,摆明了是一种震慑,最后一句下官,又将之前略显张扬的做派恰到好处的收了回来,先抑后扬,有张有弛,没在官场上混个十几二十年,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精妙所在。
贺攸之所以能让刘赫尊称一声先生,自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蜀地八位书法大家之中,他贺攸就占得一席,虽不是头魁,却也位列三甲。
写得一手好字,为他换来了无数的名声,在这个名声比能力更加重要的时代,贺攸扶摇直上,最终做到了太仆的位子,算得上是平步青云。
太仆掌管着宫中的车马牲畜,听上去好像只是个车夫头子,实际上却是位列九卿的大官,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常年在宫中走动,虽说提心吊胆了一些,却是个肥差。
百姓们常说,宫中的御马比人都金贵,这话不假,蜀汉王朝建立不久,宫中御马已达二百匹以上,这还不算皇城侍卫骑的上等战马,加上太仆手下的十几位太仆卿,再算上养马的赶车的,人吃马喂,一个月少说也得用去上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从每匹马嘴里抠出一点草料钱,就是一笔不小的进项,所以贺攸在成都城里的那座宅子,也当真让人好生羡慕。
安然坐在天子身侧的刘赫,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子栩先生可否为在下解答一下,这太仆之职,到底是做什么的?”
大殿上,瞬间鸦雀无声,这个任谁听上去都知道是明知故问的问题,一下让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风口浪尖上的贺攸身上,贺攸仍是那副卑微作态,详细的陈述了一番,将太仆每日要处理的公事一一列出,可谓事无巨细。
到了这个时候,有些刚才还不确定贺攸是否在惺惺作态的年轻官员也终于看清了其中的门道,低下头暗自思量,同时贪婪的吸食着这份靠时间沉淀出来的为官之道。
刘赫笑意不减,耐心的听完了贺攸的讲解,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子栩先生很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可在下有一事不明,上个月成都城里出了件事,有个百姓的马让人抢了,听说那匹马后来被送进了宫中,不知子栩先生可否知情?”
贺攸皱着眉头,仔细想了很久,淡定道:“不曾听过。”
刘赫笑容诡异,眼神令人心寒,说道:“那就好办了,本来你若是知情,顶多算个纵容手下,罚个半年的俸禄当做惩戒,这件事也就算了了,可你若是不知情……”
刘赫毫无征兆的拍案而起,硬生生将整条红花木的条案拍了个粉碎,厉声道:“就连手下做的荒唐事都可以瞒过你,无能之辈,留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