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去推他的头,“起来,我还嫌你脑袋沉呢!”
容榷闷笑一声,突然道:“我七岁时来过昆京。”
“我知道,你说过了。”
燕遥翻了个白眼,拿着丝带在他颈上比划。
“我与我爹去访亲,走在街上我瞧着什么都好奇,一不小心便与我爹走散了。”
其实是他爹故意把他扔下的。
容榷叹息一声道:“我那时年纪小,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瞧着周围没一个认得之人便有些慌了。”
他在街上乱跑,不小心撞到了个孩子,结果便被人家的家仆围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让他走了。
那个孩子年纪与他一般大,看起来是个富贵骄横的,瞧他穿的普通,便想揍他一顿。
他那会人小,功夫也不行,打几个小孩子没问题,对上有些拳脚功夫的大人是不够看的。
容榷道:“老候爷替我解了围,那时你便站在他身后。”
“你给了我这个。”
容榷随手拈出一朵小小的珠花。
花是用小小金珠、碎玉珠串成的金玉兰,不十分贵重,但至少也值几十两银子。
燕遥恍惚着接过,看了两眼便笑了起来。
她隐隐间想起了一个小男孩,身形面目都是模糊的,但记得他倔强中又透着沉静的脸。
他独身一人对着几个虎视眈眈的大人,面对着一个相同年岁孩子的欺辱,看起来处于绝对的弱势,但没有一丝害怕和慌张。
她是见他穿着普通的衣衫,孤身一人,所以才将头上的珠花送了他,希望能帮上他的忙。
就这般的匆匆一见而已。
一朵珠花,未曾一语,还当不得他对她如此之好。
“还我。”
容榷蒙着脸却是准确的将珠花抢回,顺手滑入袖袋中,像是怕她拿了不还似的。
“那是我的。”
燕遥觉得好笑。
他容家富贾天下,这等小玩意哪里入得了眼。
“给了我的便是我的。”
容榷的声音像孩子,燕遥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也不与他争辩,只是撇了撇嘴道:“就这一朵珠花便让你感激不尽了?”
容榷笑道:“已经足够了,但还有另一件事,那恩情怕是只能以身相许为报了。”
“说来听听。”
习惯了他言行无忌的燕遥抿唇一笑不甚在意。
“我九岁时去了卢川,还是与我爹去访亲,结果走到一片山野,他莫明其妙又不见了。”
容榷在袖下微微撇了撇嘴,对他爹有些不满。
要他历练便直说,何必每次都偷偷的跑掉的呢。
“你爹是故意的吧。”
燕遥从容榷语气中听出了不对。
“当然!”
容榷怨气深深道:“不然谁家爹会三不五时丢孩子。”
“你爹真有趣。”
燕遥轻笑,她不是不经世事的孩子,她有前世今生,自然能从容榷话中听出他并无憎恨之意,他是阳光的,是天高云舒的,若真摊上个不顾他死活的爹,他是不会有这般的性情,这般的语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