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腿上披着一条毛垫,两只手放在上面,攥在一起,除了左手边儿上的一个玉镯子,其余的已经没有了。她的打扮很朴素,却很端庄。
“外婆……”霎时间,我已泪奔。
她轻轻点了点头,唤了我一声“阿轩”,随后我便扑过去,跪在她旁边,好生看看她。她想笑,眼泪却不住地掉,微微勾唇,眼睛却又湿润了。
“孩子,孩子……真真的好哇,长这么大了……”她伸出手轻轻抚着我的脑瓜,吞吞吐吐地继续说道,“兹要菱儿还活着,准是欢喜的。她会告诉我,娘啊,咱阿轩长大了……可是,可是,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我小声啜泣着,她又说道:“前些天我刚来花都,就觉着这些好熟悉。几十年了,很不一样,我嫁过来的时候,这儿还都是田野,满处的山,我本想去见一见你外公,前些天却又听说义妹她走了,怕犯了忌,就把想对文京说的话,一并在此处说了。”她颤抖着手,把那块属于外公的牌位轻轻拿下来,摸了摸这上面刻的名字。
她已老泪纵横,又说道:“捭阖之道,生死之理。别人说我是神仙,可以参透万物,可却唯独参不透这生离死别。是我的过错呀,是我害了人呐!我万不该嫁到于家,我本就不图什么,文京啊,是我们错了噢!”
我擦拭着泪水,抽噎着道:“外婆,您说什么呢?这怎么是您的错了呢?要恨,就恨扶以秋,是她害了我双亲。”
“不,孩子,你不明白。于家本身是没错的,尽管它承载了太多的秘密,但它本来就是安全的。害人的,是人的私情,是我们老一辈人的不懂事,你想啊,巫韦的私欲曾害了于家,但当时于家挺过来了,在后来的几百年里都风调雨顺的。到了外婆这里,就完蛋了。我知道我是罪孽最深的,自然不能再见文京,自然要拒你们于千里之外,躲到一个深山老林里避光。我要寻你们,轻而易举啊。”
常凝说外婆也有外婆的苦衷,究竟是什么样的苦衷她却也没告诉我。我只看到外婆双腿无法走动,她只能坐在椅子上,对着外面喧嚣的世界发呆,可是我万不能理解,为什么她偏要说是她犯错了呢?外婆她也不糊涂啊,怎么净说这些个糊涂话呢?
“外婆,这不是您的错啊,就算我们不能把罪全都揽在扶氏头上,那至少,我们追溯本源,从骷髅玉本身说起,与这些事有莫大关联的,是那个人呀。不知道外婆知不知道,有一个似有似无的人,他太厉害了,具体是谁我也丝毫不清楚,但就是那个给巫景同下血咒的,您知道他吗?您知道这些事吗?”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话音未落,外婆已吓得面色苍白,像被什么刺激了一般,开始抽搐,眼睛瞪得豆大,表情惊愕,颤颤巍巍地道:“他……他找过你吗……”
“谁?他是谁?”
“你说的……那个人……”
我大惊失色:什么意思?外婆真的知道他?那为什么一听我提及他,外婆就会如此紧张而愕然呢?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见面。但是他曾设局让我去五官王石窟,还有,他曾让我做选择,这个说来话长……”
外婆直喘气,像一只惊弓之鸟,面如土色,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打了个寒战,两腿微曲,望着她,唤道:“外婆,外婆,您别吓我,您怎么了?我们不说了不说了,好吗?您可别吓我啊。”
陌凡墨估计是听见我的声音了,闯进屋来,见状,连忙命人把医生给请来,他告诉我:“我听侍奉她的常凝提到过,你外婆有心病,不能受惊,她经历的太多了,心里落了病根,这病根太难除了。你刚刚是对她说什么了吗?”
“刚开始还好,就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外婆表情就很惊恐,然后就……”
“唉,早年的时候,我就听过单半仙的名号,还是与灵半仙并称的,灵半仙都死了好久了,据说是你祖辈。单半仙虽料事如神,但她的心很脆弱,这和她先前的感情经历有莫大的关系,当然主要还是后面你母亲于雅菱去世的事,她一直不能放下。”
这……感情经历?
我怎么从不曾听外公提到过他们年轻时的感情问题,据说,他们俩感情一直很深厚的呀,都不曾吵架呢。
我纳闷儿地问道:“我外婆有什么特殊的经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