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我形容这下面的情况,我觉得一个字可以很精准地概括:乱。
乱七八糟的,一点儿条理性也没有。不过这仅仅是从我的角度描述的,可能对于陌家人来说,每一个零件的摆放,每一件设施的布置都有其一定的道理,甚至是遵循某种规律的。
我生怕踩中了什么不该踩的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下边儿可比不得上面,这可是陌家人精心策划的,他们核心的地方;不过说来也奇怪,既然是那么核心的地方,要进去应该是比较麻烦的吧,就像无卫部族之前的禁室,那是多少层的机关呀。
反观这遁世阁,我不就是因着踩空了才下来的嘛,除非,人家是故意诱我下来的。
我得抓紧的,不然待会儿离珠姐就要醒来了。
“嘛呢?鬼鬼祟祟。”
我吓了一跳,忙擦亮眼睛。原来是陌凡墨。
我就纳闷儿了,怎么他也在这儿?
我作了一个“嘘”的手势,他故意压低了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我们家最机密的地方,所有秘术的原理,都在你右边的哪个铁皮箱子里。”
“哦,是他们派你来的吗?”
“不是。是陌蓝墨,是尸尊让我来的。”
“可我不是让他不要管我了吗?说了那么多,他还是要替我做决定吗?”我有些不耐烦地质问他。
他倒是表现得很淡定:“没有。我是来给你送梼杌刀的,不过,我既然选择了这种方式,是因为接下来你又须得做一个可能让你为难的选择。”
我接过他手中的梼杌刀,本想要蓄力用它破开铁皮箱子的,可忽然间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手枪,旋即拉了套筒,对准了他自己的太阳穴。暗淡的光线里,他的一举一动却显得决绝,眸光里没有泪光,有的是遍布的血丝,眼角之上,鬓边之下,是黑冷的枪口。
我的心一下子都提到嗓子眼儿上了,大声叫道:“喂你这是干嘛!”
“这是尸尊给我下达的死命。陌家里面,墨字辈及以下的,都要听命于尸尊。当然,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抗命;阿轩,蓝墨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打开了这个铁皮箱子以后,你只会陷得更深。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放弃研究骷髅玉,所以这个箱子,你可以带走它,但不能打开它。”
“你这算以死相逼吗?你是傻子吗!”我不能自已地怒斥他,“你马上把枪给我放下!我可不想有谁被我害死了。”
我尝试一点点逼近他,他却频频后退,道:“别过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听我的,把梼杌刀送回我手里,然后带着箱子马上走人!滚得越远越好!第二,我把这箱子当作我的陪葬品,拿着你手上的梼杌刀,现在就可以破开它,做你想做的。”
“你非要这么逼我吗?”我愣了一下,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罢了,你既然以死相逼,那我也莫得法了。请你记住,陌凡墨,以后你给我好生活着,你的命不贱,而且,我也不是阿瞳,不需要你舍命庇护,以后就当作不曾相识吧。”
我不需要这种方式的庇护,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陌蓝墨也好,陌凡墨也罢,他们谁也不欠我,而是我自己,是我自己非要去闯一闯,拿命一试。
蓝墨告诉我,若习得了这些秘术,可不是一命呜呼那么简单,我会尝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滋味,要比毒发作还要痛苦千万倍,委实难以忍受。
可是设若我不去解开那些谜团,我又每天过得浑浑噩噩的,我的记忆也只停留在墓里的那些蛛丝马迹之中,就像有一张网紧紧地束缚着我,我越是挣扎就越束得紧绷绷的。
我撂起铁皮箱子,根据陌凡墨提供的指示,匆匆离开了遁世阁。我只记得乌漆嘛黑的地下室里,还躺在地上手指却在动的离珠,还记得小月,外婆,于司宸,还在上面发了疯地找我。而我却这样一声不响地走了,这一趟仍是一无所获,因为梼杌刀不在我手里,我没办法打开这铁皮箱子。
可是这遁世阁那么封闭,连只苍蝇都难以飞进去,而我竟然如此顺利地逃了出来,蓝墨肯定会被问责,陌凡墨和归海月也不会幸免,陌家肯定会严惩他们三个。按照陌家的规矩,蓝墨可能会遭受更重的处罚,很可能,我这一走,以后一辈子也甭想再见到他了。
可能离珠姐会质问我:你们不是口口声声的好兄弟好朋友吗?你撂东西走人了,让他怎么办?你难道要蓝墨替你背这黑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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