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张晓梦的泪水稀稀落落的顺着瘦削的脸颊滑落下来,而后滑进她身下的被褥中去消失不见。
顾子弋派来照顾她的是个有些年纪的大娘,大娘脾气和耐心都极好,总是陪在她边上同她温温柔柔的讲话,大娘说来照顾她是想多赚一份工钱,她们家大部分的收入其实是来自她给人缝补衣裳的钱。
张晓梦安静的听着,偶尔也会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来。
大娘被营中的伙头兵唤出去询问着什么,大概也就是菜里放多少盐抖多少糖的问题吧。
她的眼神静静的看着大娘出去时,被不小心带到地上的针线娄子,针线布料散了一地。但真正吸引她的,是不偏不倚正好卡在地上一处裂缝间,那把尖锐的剪刀。
张晓梦想了很多,想到自己这短短十几年,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有家人疼宠,也有几个还算交心的好友,甚至,还遇到了让自己心动不已的男子。
她恨,恨自己不能出声,无法提笔写字,不能将那些恶人的暴行公之于众,空留这一副什么都做不了的残破身子在世间做什么。
倒不如死掉,好过屈辱怨恨的似一具尸体般度过未来的几十年。
曾经有多渴望能够活着,现在就有多渴望能够死去。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背部用力挪动着,一个翻身直挺挺的从榻上翻落,那柄剪刀从她的胸口当胸而过。
“还好吗?已经没事了。”一个身披银铠的少年将军骑在马上看着自己,张晓梦释然的笑着闭上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
顾子弋垂眸看着已经被放在床上的张晓梦,胸口的那柄剪刀也已经被人取了出去,她看上去只是安睡了而已,甚至还似做着一个美丽的梦,眼角眉梢都带着盈盈的笑意。
顾淼轻声说道:“看顾张小姐的大娘只是出去了一会儿工夫,回来就已经......”
顾子弋嗯了一声,“不怪她。谁能拦住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唉,多好的一个姑娘。”顾淼也是忍不住摇头叹惜,“我已经知会了户部侍郎府,侍郎夫妇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顾子弋点头,转身往外走去,“让人来给张小姐梳洗下吧,她也一定不想父母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顾淼应下,嘱咐了身边的侍卫,而后跟上顾子弋低声道:“公子打算怎么办?这张小姐一死,控告敖烈就更加没有可能了。”
“就算张小姐还在,也是没什么可能的。”
顾淼颇有些惊讶的看向顾子弋,她一张只有巴掌大的小脸上还带着些稚嫩的婴儿肥,眼眸里却沉淀着幽深的看不透的光。
“敖烈他就是要反的,根本不在意是否会被人知道,晚知道只不过是比早知道多给了他些准备的时间罢了。”
顾淼赞同道:“其实我同顾鑫早前也讨论过这个问题,敖烈他定是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只是,”他剑眉紧蹙,“不知道北境王在这整件事中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是幕后主使,还是别的什么,这实在是令人看不透。”
“我们才知道这个消息没多久,看不透是自然的。”顾子弋望着远处的生机勃勃,人头攒动的虎都城平静道,“无论背后到底是什么样,谁是主使,总之这天下已经是不太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