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留出来让文徵明题跋,反倒像是后人为了作伪,勉强题上去的。
经此,周夏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伪跋。
但鉴定出这是伪跋,并不说明这件秋山狩猎就是赝品,也有可能是后来的收藏者,得到真品后,为了给这幅画增加更大的情趣和收藏价值,自己假托文徵明,为这幅画题跋的。
虽然因为笔力不够,模仿文徵明不到家,难免给人画蛇添足的感觉,并让人不禁怀疑这幅画的真假。
但如果这幅画本身真是仇英所做,也完全可以解释。
周夏现在就陷入这样一个难题中。
他皱着眉头,暗自琢磨,恐怕这也是周南明纠结的一个地方。按照一般常理推论的话,如果确认这是伪跋的话,基本就可以断定这是仿品了。
但从这幅画本身的品质来看,又和仇英的真品风格相同,吹毛求疵或者可以找出点毛病来,但就整体,还是看真比较多些。即便承认这是伪跋,也不会因此影响这幅画的价值。
反而,则会伪跋说不定还能成为这是真品的有力佐证之一,因为如果整件作品都是作伪的话,完全可以留出更大的空间给文徵明的题跋。
周夏皱着眉头思量良久,最后得出他自己的结论,这是仇英的真品,但文徵明的题跋也是伪跋。而且从这伪跋的印记上来判断,恐怕还不是近现代的伪跋,据周夏自己估计,大概是在清代早期的时候,由后人所做的伪跋。那时候无节操的文人太多,偏生还爱卖弄,题了这样的伪跋在上面还自鸣得意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
只可惜了这样一幅好画,被埋没了这么久时间而不得正名。
当然,周夏最后,还是请出系统来帮忙。于是,周夏又听到了系统那冰冷但他觉得异常悦耳的声音,“该作品创作于公元1545年。”
周夏心底寻思着,公元1545年,是明代嘉靖年间,正是仇英生活的时代,那这幅画该是仇英的真迹无疑。毕竟,仇英还在世的时候,市面上,出现这样高品质的仇英仿品的可能性不大。
周夏退下来的时候,不用他提醒,柳玉晴和徐振东就赶紧上前做鉴赏。
这时候,周南明也不像之前那样紧张,因为他们两人还是比较守信的,之前那幅画,就没对周夏透露信息。周南明同时也琢磨着,他们这番表现,恰恰正说明,他们相当看好周夏的鉴定能力,对他的鉴定结果十分有信心。
这让周南明觉得有些无解,他再打量了一下周夏,发现他仍旧一副思考的架势。只是,这次,周南明再不会被他的表面所欺骗,他在心底提高了警戒,也没自找没趣地去和他攀谈。
而素来多话的王超于小雨等人,也没上前打扰周夏,央求他提前透露点信息之类的,任他在那仔细琢磨。周夏先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鉴定出结果来,已经让他们把他当偶像对待了。
等徐振东和柳玉晴仔细鉴赏,并凑在一起小声交流探讨过之后,不待周南明说话,柳玉晴就问周夏道,“周夏,你可以说说你的鉴定结果了。如果你觉得还需要考虑一段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先等着,你再看看。”
周南明这时候也表现出他应有的风度来,笑着说,“周老师,不用着急,时间不重要,鉴定结果准确才最重要。”
“那我再看看……”周夏想了想,最后说了这么句话出来。
周南明他们都表示可以理解,毕竟,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借助其他资料,就做出最准确的鉴定来,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但也不能说他们就不对,很多宝贝,绝大部分人都没机会见到真迹,能看上一眼就应该觉得庆幸,值得一辈子去回味和怀念。而且,往往遇上心仪的宝贝,并收藏下来的机会不多,稍纵即逝,考虑时间久了尚且有可能被人抢了先,更别说你还要回去查查资料再做定论,等你考证好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周夏心底虽然有底,但这时候也不客气,又回过头去。他的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画上,既然已经确定是仇英的真品,他自然要借着这样的机会,仔细欣赏,体会仇英画作的特点,以后遇到仇英的作品或者仿仇英的画作时,心底也会更有底气。只是他这番作为,在其他人看来,却是他拿不定主意的表现。
周夏沉思一阵,然后才抬起头来,对大家说道,“我先说说我个人的一点愚见,我认为,这幅秋山狩猎图,的的确确是仇英的真品!”
他斩钉截铁说出这番结论来,不只周南明觉得有些吃惊,连柳玉晴和徐振东望着他的目光,都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