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瑶不愿意待在山上,要下山进皇城。
九重时幕见他刚醒,不能确定他身体的状况。没有木兮的命令,他也不敢随意带着扶瑶走。
况且魔都风云骤起,最近朝堂上众魔没少为了他的事情为难木兮,这种时候九重也不敢带他到风口浪尖上去。
扶瑶见他犹豫不决,拿了墙上佩剑,一言不发准备步行下山。
九重知道这人性子倔,无法只得随他。
驾了辆马车,两人往皇城而去。
路途颠簸,扶瑶坐在车内轻轻摩挲着望涯。
是久未相见的故人,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出凉山,车内温度骤然上升。
闷热的空气反倒让扶瑶的骨痛缓解了许多。
指尖抵在剑刃上,一遍一遍游走。
他这一身寒毒,都是拜帝后所赐。
当年他刚出生没几天,一个侍女将他抱走。
三天后他那伟大的父亲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旷世奇才的儿子。
派人到处搜查,才在人界以北极寒之地找到了扶瑶。
彼时侍女已死,扶瑶算得上半死不活,但好在他有磅礴的灵力加持。
天帝将他抱回天外天,用了诸多秘法,最后救他活了过来却落个寒毒之症。
侍女已死,这事便没了下文。
幸亏东华那时候有良心,主动跟天帝说要养他,打那以后他就在九重天长大。
他有时候很难过自己没有母亲,有时候又很庆幸他没有母亲。
若是他的生母在世,看着他自幼受那么多折磨,不知得多心疼。
他坐在车里感慨许多,寒毒发作的疼他知道有多难捱,现在牵累到了木兮,心中一半是感谢一半是懊悔。
她在他的生命里,一直是个例外。
车辆到了皇城门口,九重时幕揭开帘子请他下车。
扶瑶着九重在前方带路,先去看看柳央。
两人默不作声,一路快走,七拐八拐,穿过两三长廊,走到一处玉石铺地的广场。
扶瑶不经意间侧头,恰好看到了百米开外的旭日大殿里。
木兮居高位,一身朱红色盛装,威严神圣。
不自主的停下脚步,看着远方的她,指点江山。
那日阳光正好,空气中布满细细密密的墨荷香,他的心在墨荷香中糯糯儒儒逐渐消融。
魔界以朱红为贵,皇城的寝殿与帝君的物什都染成了红。
他觉得层层叠叠的红色,时而沉重压抑,时而庄严肃穆。
就好像此刻的木兮,距离虽远,他看不清她的面容。
但想来那人肤白如雪,趁着火红的华服,也定是一幅美画。
殿内有官员分列两侧,殿外则有四列着朝服的人跪在烈日下。
九重时幕听到身后没了脚步声,一回头发现扶瑶驻足远远望着旭日大殿。
九重又缓缓渡到扶瑶身边,抬头看了看日头,叹了口气道:“已经三日了,尊上本想亲自去赈灾,奈何出了许多事。她不吃不喝上了三天朝,门外这些人也跪了三日了。”
扶瑶远远看着她,看不真切,像是隔着天涯,又好似近在咫尺。
看着她,一直看着,直到脖子上有冰凉的感觉,他抬手一摸,一颗晶莹饱满的泪珠落在食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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