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可那雾气实在是太浓了,就像是一群白色幽魂一般如影随形,之前还见得到阳光,到这时候,连阳光都即将被迷雾遮去。当最后一缕阳光在迷雾中变得愈来愈模糊,我发了疯般地挥散雾气,却无济于事,我眼睁睁看着阳光如同我心中的希望一般消散在雾气之中,我开始像个疯子一样呼救哭嚎,可那白雾就像是实体一般,仿佛声音也能隔绝,无论我发出多响的声音,却连回声也听不到。我开始沮丧,开始绝望,我跌坐在这白色的囚笼之中,不知所措。”
冯英才的叙述由缓变急,紧张、恐惧、绝望数不清的负面情绪随同他的讲述不断溢出。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坐了多久,只知道周围的白雾渐渐变成了黑雾,恐怕迷雾外已是黑夜。如果说白雾只是冷漠的幽灵,那黑雾则像是一个时刻准备择人而噬的洪荒猛兽。我终于崩溃了!当我拿起采药的镰刀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时,一束金光忽然穿透了层层的迷雾,如同利剑一般击中我快要坠入悬崖的心。”
冯英才说到这里,连语调都跟着亢奋起来。
“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那是希望,是幸福!我甚至都不知道那是否会有危险。即便知道,恐怕我依旧会义无反顾地走向它。待我走到近处,我终于见到了那光源,那是一面镜子,一面古色古香的铜镜,镜身成椭圆形,毫无修饰,就像是一块铜片一般突兀地立在同样突兀的石台之上。那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驱使着我走向石台,我的心中像是有个声音在暗呼着:‘拿起它!拿起它!’我并没有抗拒,我拿起了它,当我的手接触到镜面的一瞬间,迷雾尽数散去,如同它来时一般毫无征兆。我这时才看见,山底农家的灯光就到几公里外若隐若现。我没有将那面镜子放回去,而是带着它一同回了家。父母见我终于回来,自是喜不自禁,可不知为什么,我没告诉他们镜子的事,只是说自己在山里迷路了而已。”
冯英才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道风微一思考,接道:“如此说来,冯叔怕是在山中遇到了修士留下的迷阵,那镜子恐怕是修士所用的法器,只是不知这与二祖之病又有何关联?”
冯英才定了定神,继续道:“那时的我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只是在我带回那镜子的第三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里我遇见了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说他是镜灵,可以完成我的一个愿望。当时还是小孩心性的我便许愿说要当一个救世济国的大英雄。镜灵说要我答应他一个条件,他就实现我的愿望,当时我太过激动,连什么条件都没问便答应了下来。如今想来便是那时种下的恶果啊。”
冯英才长叹一声,继续叙述:“待到梦醒,我以为只是个梦罢了,然而从那天开始,那面古镜中便开始出现有关我的各种片段,而且但凡镜中出现,现实中一定会发生。那天我知道会遇见小道亦是因此。依靠着这面铜镜预知未来的能力,我总能在最重要的人生岔口,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我学了医,救了人,趋利避害间,我的医术如同我的人生一般蒸蒸日上,顺畅无比。直到那天,我被任命为二祖的主治医师,说实话,以我的医术并没有把握可以治好二祖的病症。那时二祖的病症煞是奇怪,身上的病灶早就被各位专家治好,可二祖就是昏迷不醒,如同植物人一般,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刺激。也就在我升任主治医师的那晚,我又一次梦见了那个自称是镜灵的家伙,他告诉我说,二祖是被施了巫术,让他从精神层面认为自己已经死了,从而引起身上的并发症。如今要治好二祖,就需要一个人灵魂出窍,进入二祖的意识,将之唤醒。只是凡人若是灵魂出窍便会死去。我急问他有没有办法,他说办法倒是有,就是让他进入我的身体,在我灵魂出窍的时候,维持我的身体机能,只是他需要我的允许才可入体。我当时心急着救治二祖,也没细思,便同意了。第二天,一切按计划进行,我成功唤醒了二祖,而镜灵也信守承诺,保护了我的肉身,只是当我回到身体时,只觉一阵虚弱眩晕。当时也没什么别的症状,便也没当回事,日子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镜灵依旧为我预测未来,而二祖由于在意识中有我的影子,故而格外器重于我。这样美好的日子一直到去年的一天,我第三次梦见了镜灵,他告诉我说,当年答应他的条件该还了。我问他什么条件他说要借我的肉身二十年,以渡化形劫。我自是不肯,倒不是怕他夺了我的性命,只是怕他借我身份做出祸国殃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