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过那个画面:一个50多岁的老女人,皱纹满面,未到耄耋之年,却已银丝满头,面对自己唯一儿子的冰冷残躯,用岁月腐蚀的枯手抚摸不再睁开的眼睛时,发出的撕心裂肺的痛苦,那是天下每一个父母最心碎的画面。
“怎么,苏雨洁还不肯说出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张韶平见这两人只是一味对着呆死的资料,却寻找不到鲜活的线索,心里也没抱任何希望地问道。
“没有,自上次讯问之后,她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我们也无凭无据,也不能整天把她扣在局里吧!”高猛又想起当日好不容易已经从苏雨洁套出一点点线索,但自十年前就该杀他那句话后,她就一言不发,只是眼睛里闪烁着旧日的疼痛,却仍然咬牙自己默默忍受着一切。
“究竟十年前发生了什么,这和田无骞的死又有什么关系?”顾筠手指抵着太阳穴,歪着头对着白刷刷的墙壁,进行着天马行空的想象。
“那对苏雨洁进行的关系调查中有没有发现什么?”张韶平摁灭了烟头,坐在办公桌前,一边随意翻看着资料一边问道。
抢头回答的仍然是高猛,他左手抵着下颚,本来不大的眼睛眯成一线,故作沉稳地说道:“我们调查了苏雨洁的朋友,据她们的说法,苏雨洁和田无骞十年前就是高中同学,一直恋爱至今,表面上也是很甜蜜的那种。”
“表面上?”张韶平抬头问道。
“对,看来田无骞是很好面子的那类人,在人前和苏雨洁表现得郎情妾意,人后嘛,对苏雨洁不但冷漠还不时施暴。据苏雨洁的一个闺蜜的说,她常常看见苏雨洁长衣下面有不少伤痕,有一次在逼问下,苏雨洁终于袒露程骞的暴行,但即使这样,苏雨洁仍然一直跟着田无骞,不离不弃。”
“哼,不离不弃!只是说得好听罢了,他们两个完全就不是同类人。”张韶平又把手伸向瘪沓沓的烟盒,点燃最后一根香烟,用见过万千世情的口吻说道。
“不是同类人?一个是混世魔王,一个骚首弄姿,一看两人就是天生一对,蛇鼠一窝!”此时两人的面容同时出现在高猛的脑海里,高猛愈加觉得自己的比喻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见识粗短!难道你看不出那个苏雨洁是染上淤泥的莲花,浓妆艳抹之下有掩不住的清秀干净。”张韶平靠着椅背,享受着香甜的烟雾。
“只是见过别人一眼,就知道别人是珍珠是石头,有没有这么神啊!”高猛小声地吐槽道。
“小子,我们boss的眼力可是警局一流的,看他挺着的肚子,可见里面装着不少东西!”顾筠今天第一次的调侃,让办公室沉郁的气氛略有缓和。
高猛看着在椅子中更加凸显的张韶平的大肚子,愈加觉得好笑,便不由得笑出声来。一柄寒光立马闪现,高猛瞥见对角线上张韶平锐利的眼神,顿时背脊发冷,为转移话题,高猛继续刚才的提问:“既然田无骞与苏雨洁不是同类人,看苏雨洁提到程骞的态度,可见两人也不是真心相爱,那为什么苏雨洁甘心一直跟着程骞,难道她有什么把柄在田无骞手上?”
“不爱却仍然要捆在一起,他们俩之间肯定有什么秘密,或许与十年前的事儿有关,那与田无骞被杀有什么关系?田无骞究竟在火车上遇见了谁?”一连串的疑问在顾筠心中旋绕,顾筠脑袋只能嗡嗡作响。
“好大股子烟味,张老大,你不能少抽点烟吗,天天闻着二手烟味,不知道我们要少活多少年?”办公室的刘姐用手在鼻尖旁拉回煽动,又一次抱怨道。
“十几年的习惯了,哪里说改就改,妹子,对不住了,我出去抽。”说着,张韶平起身就出了门。
“真是的,又去买烟了,看来他嘴里刁的已经是最后一根吧!”相处了五年,刘姐眼中的张韶平其余都好,但唯独在抽烟这件事上,张韶平一直都是嘴上功夫,哪有这么好心顾及别人出去吸烟。
“给你,你要的6、7车厢乘客的原始名单。”刘姐把刚刚打印的纸页放在顾筠办公桌上。
“谢啦,刘美女!”顾筠拿起资料无心地看着。
“师兄,现如今不是应该跟紧苏雨洁这条线吗?再看名单有什么用?”高猛始终搞不懂顾筠脑子里在想什么。
“是啊!”顾筠也没在这份名单上抱有希望,快速浏览到第二页后,手却顿住了,眼睛牢牢地盯住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毫不起眼的名字——林玥。
“怎么会是她?”顾筠记起案发当日在火车站外看到的熟悉身影,原来真的是林玥。
“师兄,怎么了?”高猛看了看顾筠手中的名单,又看着顾筠异样的表情,挠着后脑勺,陷入万丈疑云之中。
这个女子怎么和死亡离得那么近,顾筠决心再次会一会这个谜一般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