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赌气似地一口气吃完母亲留下的所有零食,却极少极少认真地翻开躺在旁边的书。
通常,她会搬着小板凳,坐在最靠近铁门的位置,从交叉规整的菱形门栏中,注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喜欢把双手伸出铁门外,伸到最远最远的位置,然后保持着不动的姿势打望。
在这一层住了不下十户的长长通廊里,耐心地观察着像是同样场景里播放出不同剧本的小电影。
经常深情相拥走着路过的一对男女,男的总喜欢吹调子一样的口哨,女的总习惯斜眼瞪她。
顽劣难驯的小男生,手里有一把黑色的小玩具枪,时常吵闹骂骂咧咧的夫妻两口,有时还能听到小男生的哭声。
一直与奶奶同住,比她高上了一截,已经上一年级的小女孩,神气十足地背着颜色丑陋的卡通书包走过。
还会看到有时会来她家教她下象棋的小叔叔,住在通廊里,在她靠右手边最深最里面的那户。
孩童的心性,往往无法持续乖巧与宁静。她这种孤独寂寞的小孩,性格开始有些分裂,学着自己跟自己玩。
琪年在异常的静或闹里,总想要迫切地做些什么,得以填补内心的缺失与空洞。她甚至是有些怀念起幼儿园的时光,那些与小跟班打闹的日子,留下的,只有一幅画。
她突然很想吹出蓝色的泡沫,于是着手开始混合着家里能找到的各种沐浴露,洗涤剂。
反复搅拌后,呈现出的却是一种奇怪的粉色液体。
琪年翻出母亲在家里写字用的钢笔,拆卸下笔身,再耐心地挤出软管里所有的蓝色墨水,一遍遍吸入调制好的液体,反复稀释,直到钢笔管子变得透明发白。
蓝色的墨水,也终于将杯子里的液体全部变成了,彻底的蓝。
她便开始坐在铁门边上,认真而耐心地吹起了泡泡。
大部分的泡泡最终会落在家里的地板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蓝色印记。偶尔穿过铁门间隙的几个大小不一的泡泡,也并不能每个都能飘过走廊的宽度,就落在了地面上,坚硬的水泥地板几乎看不到痕迹。
只有极少的泡泡,能够飘向楼下精致美丽的花坛。等到彻底看不见了,琪年仿佛也能够听到每个泡沫破裂的声音,像不同的人小声的叹息声,内敛而轻微的。
尽管琪年从未亲眼见到过蓝色的泡泡,尽管无论杯子里多蓝的水,吹出的泡泡,永远也始终像是同一个颜色。
但这并不影响她内心对蓝色泡泡的向往与热爱,像是她同样向往与热爱被铁门阻隔着的自由。
母亲这段时间总是神情疲惫,在家的时间除了检查每日给琪年布置的功课,极少说话,家里的气氛沉闷而宁静,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浴缸里来来游走碰壁的鱼,说出的话瞬间被湮没,留下一连串可笑的气泡。
当蓝色水彩笔芯已经泡的有些发白,她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靠着门边睡了一小觉,梦里的天空中飘满了美丽的蓝色泡沫,醒来后她开始迫不及待地寻找新的代替品,她要让让她的泡沫充满蓝色,像画中小猫用力涂抹过地纯粹美丽的蓝。
她的小脸兴奋地涨得有些通红,家里柜中左边第三个抽屉里小铁盒里,有一把钥匙,她蹲下来耐心地抚摸着它的形状,瞪大眼睛仔细地看着,随即又把它摊在手心轻轻掂量着。
无数次,在母亲每天回来的时刻,打开铁门,将钥匙放在小茶几的桌面上。她在内心祈祷母亲第二天能够忘记带走钥匙,哪怕一日。
她记得这把钥匙的齿状的轮廓,金黄的色泽,坚硬的质地。像是一个猎手对垂涎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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