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扎进了雪堆里。
没想到那雪堆里面却是浓密的带刺矮树丛,兔子脑袋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钟魁今天心情不错,本想着放了这只兔子一条生路,走近一看,那只兔子却活活地把自己给勒死。这也算是守株待兔吧?
得,拿回去加餐吧。
提着兔子,钟魁继续沿着公路往前走,转过一个山口,见前面的公路上一字排开,站着许多人。
钟三爷正领着村民清理公路积雪,正干的热火朝天,而且除了在家奶孩子的小媳妇,和曾裹脚的老太太,能走路的,全都来了。大伙干的挺卖力,都把棉外套脱了。
这样集体劳动无一缺勤的事情,太乙村的村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上一次还是十多年前大集体时代,那个时候,钟三爷依靠着辈份、宗族和扣工分这种大杀器,一言九鼎。
后来,大家包产到户,都作鸟兽散,各忙着自家小日子,自扫门前雪,对这种集体的事是能躲就躲,能推就推,管你什么大河有水小河满,你还能咬我啊?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钟三爷对此是深有体会,如果他听说过,人既是社会性动物,又是经济性动物,那就会很容易理解了。
如今情况又是大变,自从夏天村里集资办了个农业开发公司,当年就挣了二十万纯利润,虽然还没挣回股本,也让所有人都感到十分震惊,连钟魁这个最先看到钱途的,都感到惊讶,更不必说那些没有入股的,他们都后悔死了。听说明年农业公司要大干一场,所有人都准备入股,但准不准,算多少股,还难说。
而且明年景区正式营业,不要说要雇人做保安做保洁做后勤,景区内外的商铺,更是被许多人盯着,租给谁这是有讲究的。没听说过钟三爷的儿子女儿都准备回村发展吗?
所以,钟三爷再一次成为太乙村的权力核心,找到了曾经一言九鼎的感觉。但他知道,村里发生的巨大变化都跟钟魁离不开关系。
有时候他也在想,那个香江崔大老板到底跟钟魁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位架子有些大的沈总经理对钟魁一个少年人如此言听计从。
人家沈总经理以前在省城公家单位,大小也是一个干部,比他钟三爷这个九品官大多了,至少也比余镇长级别高。
景区每天都在变化之中,虽然因为下了大雪,筹备工作暂时停止,但大的建设已经完成,只等着开春时做一些查漏补缺工作。
钟三爷下意识地觉得景区的商铺应该很有赚头,想以太乙村或者农业开发公司的名义,将所有商铺包了,只是沈总仍然不肯松口,但也没有明确反对,暗示他找钟魁,然后拍拍屁股,回省城过年去了。
这个结果,令钟三爷喜忧参半,一方面他觉得钟魁人小鬼大,有着与他年纪极不相符的聪明,也很尊敬自己,别的事也愿意替自己出谋划策,另一方面,他觉得有些抹不开脸。
“哈哈,咱村的状元郎回来了!”看到钟魁的身影出现,钟三爷的大嗓门吼了起来。
“是啊,状元郎回来了。”乡亲们也都跟着起哄。
因为夏天的时候,钟魁在初二期末全县统一考试中,得了个全县第一。那时候连钟父还不知道呢,钟三爷因为正巧到镇上办事,从余思远那得到第一手消息,然后回村后到处显摆,像是自己亲孙子得了第一,荣有兴焉。
“三爷,瞧你说的。我这个第一水分大,发挥的好。”钟魁谦虚地说道。
“什么水分?终归是第一嘛,看来咱村真要出状元,听你爹说,你将来要考燕京大学,这我知道,我儿子说,那是全国第一学府!”钟三爷回头冲着站在一边乐呵呵呵抽着烟的钟父道,“守权,我说的对不?”
“这个可说不准,能不能考上,要看他自己努不努力。”钟父摆了摆手,脸上很谦虚,内心里却很受用。
“那得准备请客啊。”有人哄笑。
“那还早着呢,他现在才上初三哩!”
甭管这些,大伙也都累了,乘机站在雪地里抽烟打屁,香烟在空中飞来飞去。
“小魁,这兔子哪弄的?”钟三爷早就发现钟魁拎着一只兔子。
“路上逮的,三爷,不如今天请我娘收拾收拾,晚上你来我家跟我爹喝两杯?”钟魁笑道。
钟守权也不是傻子,在一边也邀请道:“今天中午来不及了,晚上三爷过来?反正您老一个人在家开火,还麻烦。这么冷的天,咱爷俩坐在热炕上喝两盅?”
“美!”钟父的提议,让钟三爷很是高兴,“好啊,我很久没跟你喝两盅了,那就今天晚上,我也带两样小菜,咱们晚上聊。”
钟三爷跳上了高处,对着大伙道:“今天上午就到这,大伙先回家吃饭,下午一点听到村头广播声,接着出工。争取用两天时间,将积雪清除掉,这样大家去镇上去县城采办年货也放便不是?”
“好!”人群齐声应道。
因为农业公司,还有景区建设关系,全村老少或多或少手头都比往年要宽裕的多,眼看着春节就要到了,都想今年过年奢侈一回。
望着人群集体往回走的背影,钟魁忽然觉得有种久违的幸福感。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大多数村民还不知道,这是钟魁给他们带来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