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定,那酒驾车主的家属也赶了过来。
大抵是看秦亦沉那辆保时捷不便宜,再加上他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冷冽矜贵气,对方有点战战兢兢,十分自觉地承担下了所有责任,完全不敢吵闹。
事故处理完毕,已经将近午夜十二点。
值班的交警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脸正气凛然的长相,闻到秦亦沉身上的酒味,忍不住批评道:“一个大男人,喝得烂醉,还要女朋友开车送你。”
薛霁闻言愣了一下,忙解释:“不是……”
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难道要跟他说,自己是代驾,没有工作许可证的那种?
呃……死道友不死贫道,她还是厚颜无耻地保持沉默吧。
薛霁心虚地偷瞄了秦亦沉一眼,他眉头深锁,脸色虽然不大好,但也没有出声反驳。
“回去好好照顾你女朋友,以后可别这样了 ……”
正义感爆棚的交警大叔苦口婆心地絮叨着,薛霁生怕再听下去,秦亦沉就要爆发了,急忙扬起一个笑:“谢谢交警叔叔……我们走吧。”
秦亦沉冷着脸,一声不哼往外走。
薛霁小媳妇一样跟在他身后,看得交警大叔不住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惜福。
从交警队出来,薛霁心有余悸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围堵,松了口气。
秦亦沉的车暂时不能开了,她有些歉疚地说道:“对不起,我叫辆车送你回去吧?”
秦亦沉在路边顿足,单手插兜,淡淡道:“不必,我已经叫人来接了。”
薛霁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盛妍拨来的。
“今晚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薛霁看了一眼身旁冰雕一样的秦亦沉,压低嗓音小声道:“出了点事,总之倒霉到家了,回去再跟你说。”
薛霁挂断电话,来接秦亦沉的车刚好到达,司机恭敬地唤了声:“二公子。”
秦亦沉微微颔首回应,打开车门,见薛霁在一旁杵着不动,不由皱了皱眉: “上车。”
薛霁愣了一下,受宠若惊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不用麻烦你了。”
代驾闹出车祸,严格来说,是她工作失职,哪还有让顾客送她回去的道理?
秦亦沉波澜不兴地看着她:“你如果不怕那些记者再过来,尽管在这里等着。”
想象了一下那众口铄金的场面,薛霁打了个寒噤,最终还是乖乖上了车,心下暗道,这人虽然看起来冷漠不近人情,但行事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住哪儿?”秦亦沉随后也上了车,问道。
薛霁报出住址,车子很快发动,在夜色中远去。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薛霁想起先前盛妍对自己的叮嘱,硬着头皮开口:“那个……今晚的事实在很抱歉,不过这次真不是我的技术问题,我当时都把车停了,是那人自己撞过来的。”
秦亦沉稍稍侧头。
薛霁对上他的目光,信誓旦旦道:“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她应该不会倒霉到接连发生同样的悲剧吧?
秦亦沉静静看着她,神情莫测,似乎有些看不懂她。
此时的薛霁脸上带着笑意,眼睛里也泛着点点亮光,与先前面对谩骂侮辱时惊慌失措靠在他肩头的模样截然不同,仿佛早已经把那些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焕然新生。
这种情况下,她不是应该趁机顾影自怜一番,博取他的同情吗?
“你是自己改的行还是被雪藏了?”秦亦沉忽然问。
薛霁的笑容倏地一僵。
心也慢慢凉下去。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某个被她忽略掉的事实——秦亦沉已经知道了她是谁,也知道了那些关于她的不堪言论。
那么……她接近他的目的,他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吧?
薛霁积极乐观的心态终于有所崩裂,沉默许久,方才答道:“雪藏。”
她说完这两个字,便彻底沉默了,没再试图同秦亦沉搭话套近乎。事情到这一步,她如果还舔着脸凑上去,只会显得自己既愚蠢又可笑,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车内陷入诡异的静默中,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秦亦沉也没再多问,十指交叉,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又似乎,在等她开口。
薛霁垂下眼,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好不容易盼到一线生机,转眼之间又灰飞烟灭了。早知道还不如没有希望,这大起大落的,太考验心理素质了。
……
车子停在薛霁居住的小区外,深夜四下里一片安静,薛霁对秦亦沉轻声说:“谢谢。”
秦亦沉睁开眼,神情辨不出喜怒。
薛霁转身欲下车,忽然一个冲动,又回头补充道:“那些谣言不是真的,我没插足别人的感情,也没有靠潜规则上位……”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着他解释这些,大概是压抑得太久,下意识想找个倾诉口……
又或许,只是不想在他面前那么难堪吧?
她解释完,没有看秦亦沉的反应,匆匆下了车。
秦亦沉突然开口:“等等。”
薛霁顿足。
秦亦沉也下了车,从钱包里抽出三张一百的钞票,递给她:“今晚的代驾费。”
“……”
薛霁愣了愣,忙不迭道:“不、不用了。”莫名的窘迫情绪涌上来,她故作轻松地笑笑,“碰上这么倒霉的事,你别给我差评就行。”
说完,不敢看他,转身飞快离开。
直到进了屋,关上房门,她才松了口气。
想起今晚发生的种种,她忍不住捂住了脸,简直欲哭无泪——
这都是什么鬼转折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