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白茫茫雾气蒸腾,如临仙境,南北莫辩。几道柔和的光线直直泻下,驱散了迷朦,如一轴珍贵画卷,边缘镶嵌着细碎宝石,闪耀着神奇的魅惑。
三间雕梁画柱的正房,檐上挂着扁额,上书“倚翠轩“三个大字。小小院落,青石甬路古朴光洁,院当中一颗高大的白玉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叉,暗沉的树枝带着深冬特有的萧索,仿佛无力的手徒劳举着,让人莫名生出一腔绝望来。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坐在方桌边用膳。细看这女孩,穿了件秋色交领长袄。大大的杏眼,肌肤胜雪,面容清丽。墨发如鸦,只随意挽在头顶,未饰钗镮,却难掩秀色。
女孩眉目之间染着淡淡愁容,只用了几口清淡菜肴,便放了筷子,旁边的小丫鬟安静地撤着碟子。
突然一个穿丁香色的丫鬟直直跑了进来,慌张之间,撞上了一堆碗碟。一阵细瓷零落破碎声,在阴冷的冬日正午,振飞了窗外树枝上一群缩着脚的麻雀。
丫鬟跪在女孩面前,轻颤如蝶,被恐惧与绝望攫取的声音支离破碎,“不…不…好了,二姑娘,依…翠死了。”
二姑娘听闻猛了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跟着落了地,绚丽百花官窑细瓷的碎片伴着一杯清香明前碧螺春四散绽放,“好好的…怎么…突然死了?”
“听说是中了毒,现下仵作正在验看!”丫鬟焦急的脸上,隐隐透着一丝期盼,盼着姑娘能有些办法。
二姑娘双眼中闪过些许冲动,挣扎和忍耐。随后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只余逃避与不安,“玉扇,这次不是冲我来的。我这几天没出过院子。”
玉扇眼中的光彩骤然黯淡,“姑娘,依翠前脚从咱们这儿出去,后脚就中毒毙命。我们定是跳不开干系的,姑娘想想办法吧!”
二姑娘闻得此言,呆了片刻,泪水点点洒在衣襟,就要抬步往外走,“我去找娘亲。”
玉扇不顾满地细瓷,跪爬几步,拖住姑娘的百褶裙,“姑娘别去,去了也只是连累二太太。我们先在屋子里搜搜,万一有吃里扒外的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二姑娘内心彷徨,慌乱点头,拉起玉扇,就往内室去。
忽的门外人声嘈杂,七八个婆子一涌而进。领头的管事章嬷嬷紧赶了几步,隐隐拦在二人身前,膝盖没打弯轻施一礼,神情倨傲高声宣布道,“倚翠轩的众人,都到院子当中站好。若哪个妨碍了我们差事,直接乱棍打死。“然后又转向二姑娘,伸手往屋里让了一下,“二姑娘,先到屋里歇会儿吧。”语气十分霸道无礼。
二姑娘又急又怕又气,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章嬷嬷伸着手纹丝不动,嘴角噙着冷笑,毫不顾姑娘应有的脸面与尊贵。
玉扇忙陪了笑,“章嬷嬷,这是怎么了,我们院子有什么不妥吗?”
章嬷嬷突地回手给了玉扇一巴掌,打得极狠,“没有规距的小蹄子,也配在我跟前回话。”
玉扇不防,直摔在地上,嘴角瞬间已肿了老高,丝丝沁出鲜血。
姑娘屋里的丫鬟一向尊贵,如同半个主子一般,表面上哪个管事见了不是客客气气的。可今日,是一点脸面也不留了。
章嬷嬷回身直直盯着二姑娘,倨傲的脸上一本正经,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嘲讽与得意,“二姑娘请吧,别让奴才们为难!”
二姑娘茫然看着众婆子闯进屋里,往外推搡着丫鬟们,耳边还有玉扇细细的哭声,只觉得心中一片死寂,麻木地挪动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