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辉,字中云。
柳承辉讪讪的笑了笑,道:“陛下与三皇子殿下离别已久,末将就不在这里碍着您与三皇子一叙天伦了,末将告退。”
皇帝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柳承辉拱手一礼,之前一直半弓着身子说话,这才抬起来,看清殿内还有一个周菀,便只朝周菀拱了拱手,便告退了。
“说说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待得柳承辉离去,皇帝脸上的喜悦之情略微收了收。
周菀只觉得,这皇帝舅舅与三皇子表哥之间的相处,不像父子,反而更像是君臣。
三皇子李瑞听得自己父亲这般随意的话语,心下顿觉微苦,儿子历经险难归来,父亲却没有多少喜意。
早就应该习惯了,不是吗?李瑞心中暗道。
他抬起头来,看向多日不见得父皇,只觉得好似比离开前老了十岁一般,“儿臣被蒙着眼睛,辗转了许多地方,最后被柳大人营救的地方,是靖州。”
靖州,已经靠近西宁了,那里是两国交汇之地,自来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皇帝皱眉,感叹了一句道:“你倒是吃了不少苦。”
三皇子忙道:“在外虽苦,却时时惦记父皇,不知父皇身体可好?”三皇子扫视殿中,这才发现案几旁站着的周菀。
“见过三表哥。”周菀施与一礼,笑着道:“表哥不在之时,舅父满心惦记呢,您此番平安归来,阿宁也能放下心来。”
“多谢表妹关心。”
“大病了一场,身子到底是不如从前了。”皇帝随意的说道。
而三皇子听得此言,却是心下一跳,不知皇帝此言,几分真几分假。
“还请父皇万望保重龙体,切莫因儿臣之事,记挂在心,若是圣体有痒,儿臣怕是要寝食难安了。”三皇子苦口婆心的道。
皇帝却是闲闲的看了他一眼,道:“朕心中烦忧,却与你们无关。”
三皇子一梗,暗道知道自己这个父亲不会担心自己,但是场面上也得留点面子啊,这样就非常尴尬了。
“父皇不知有何烦心之事,不妨与儿臣分说一二。”皇帝不给面子,谁也没有办法,便是三皇子,也只能唾面自干。
“与你不相干的事情,问那么多作甚。”皇帝却是有些不悦。
三皇子感觉更难受了,皇帝倒是丝毫不给脸面,幸好此时殿中候着的人不多,不然传扬出去,他在宫中也不用混了。
“此番幸得柳大人相助,表哥才得以脱困,若是三表哥有什么三长两短,阿宁怕是要寝食难安了。”周菀笑着帮三皇子解围。
李瑞听她这么说,有个台阶下,忙关切问道:“我脱身得晚,到京中,得知表妹脱困,还不知表妹是如何归京的?”
周菀眼波流转,刚要回答,便被皇帝打断,“你瞎说些什么,你表妹一直在京中,不曾离开!”
皇帝一开口,便将此事定了性。
女子不比男儿,终究是名声要紧。
三皇子秒懂,忙道:“是儿臣的错,记岔了。”
周菀笑了笑,道:“我新的了一个侍女,十分忠心,多亏了她,我才能做好许多事情。”
三皇子闻弦歌而知雅意,忙道:“倒是要恭喜表妹,得了一个左膀右臂。”
周菀笑而不语。
“你这次脱身,多亏了柳承辉,回头要送一份重礼感谢。”皇帝理所当然的吩咐。
三皇子忙道:“这是应有之意,儿臣省得。”
皇帝点了点头,道:“杨清的人为何要将你送往靖州,你可知晓原因,一路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口风?”
三皇子摇了摇头,有些羞愧,道:“儿臣与表妹分开后,一路被蒙着眼睛走走停停,大约有一个半月,挟持之人,除非有事,很少开口说话,故而儿臣并未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皇帝皱眉,轻斥一句:“你这样子,便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不知是在骂他无用,还是在暗讽张贤妃。
“那些人口风很紧,但是看他们走走停停并不紧迫的样子,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皇帝挑了挑眉,问道:“那你可知他们在找什么东西?”
三皇子还是一脸羞愧的摇了摇头,道:“儿臣不知,只是感觉。”
皇帝眉头紧蹙,“要你何用!”
三皇子继续道:“儿臣有一种感觉,靖州并不是那些人的终点。”
“何以见得?”皇帝反问。
“在柳大人找来之前,那些人正在准备物资,并且尽是些瓷器之类。西宁与我大燕互通有无,多以西宁茶叶换大燕瓷器,那些人的样子,大抵是想伪装成边境商人进入西宁。”三三皇子言之凿凿。
“西宁。”皇帝沉吟片刻,继而问道:“你肯定吗?”
三皇子十分肯定。
“他们既然要进入西宁,还带着你这么个累赘作甚?”
三皇子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嫌弃的话语是从自己的亲生父亲嘴巴里吐出来的。
周菀站在一旁,只捂着嘴笑。
三皇子迟疑了片刻,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实儿臣觉得,这一路上,有几次那些人的护卫明显有些松散。”
“他们想放你走。”皇帝的语气十分肯定,转而问道:“既然有机会逃走,你为什么不走,非要等到柳承辉营救?”
三皇子脸色微微有些发红,道:“他们想放我走,可儿臣没有银钱,便是逃了恐怕也活不到柳承辉找到的时候,还不如跟着他们有菜有肉的伺候着呢,那些人对儿臣十分礼遇,虽不得自由,但一直好饭好菜的供着儿臣,还治好了儿臣的胳臂,感觉他们根本不敢得罪儿臣。”
皇帝额角一跳,听着三皇子这般解释,顿时哭笑不得,骂了一句:“你可真是不怕死啊!若是等不到柳承辉,你是不是还要跟着他们进西宁!”
三皇子撇了撇嘴,道:“感觉他们挺想拜托儿臣的,也不知那柳大人是怎么找到儿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