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二人年纪相差不大,茅元仪只比章旻青大两岁。二来两人都是幼年丧父,很容易便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三是茅元仪七岁能诗,十岁开始制义,颇负才名,而章旻青是新鲜出炉的六案首,同样不遑多让。
特别是两人聊到军事,听说章旻青搞出了铁范铸炮,茅元仪更是兴趣大增。当然,章旻青是有保留的,他现在的铸炮之法,全称该是“瓷胎铁范铜芯铁炮”。不过,章旻青只讲了铁范,对于瓷芯和铜芯铁炮却是只字未提。
虽说他对茅元仪有招揽之意,可这铸炮之法,却还是重大的秘密。在眼下所有的铸炮工艺还都是泥范铸炮的时候,只讲一个铁范之法,应该就足以吸引住茅元仪了。
至于更机密的青铜配比,二次铸造,以及应力的运用,定量药包,炮车射表这些,章旻青当然更不会说。
正如章旻青预料的,茅元仪只是听了使用铁范这个对铸炮工艺的改良,越想越觉得精妙。他搜集历代兵书战策,各种武器的制造之法之类的书籍非常多,对于铸炮自然也都清楚铸造的流程。
越是这样,他对泥范铸炮的缺点自然也非常清楚。章旻青的这个改良,却把泥范铸炮法存在的绝大多数缺点都弥补了。相比之下,虽然他年纪略大,却是自愧不如。
“文靖这铸炮之法,若是献给朝廷,当是功在千秋啊。”
茅元仪的这句感叹,却让章旻青听得郁闷非常。只是他很快释然,这读书人的忠君爱国,怕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想想他们只读四书五经,这四书五经里,处处都在强调忠君爱国。潜移默化之下,这种思维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反应。
“文靖没这个打算,亦或是时机不到吧。现在即便献上去,南镇抚司的匠作们能造出合用之物么?”
章旻青不能明着说他不打算把这个铸炮法献给朝廷,只能婉转的推说时机不到。至于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到了,章旻青没说。
“文靖此言差矣,此法若得朝廷所用,我大明边军将战力大增,九边得安啊。”
对于章旻青的推脱,茅元仪有些不满。
“止生兄,如今朝廷入不敷出,军饷积欠已是常态,刀枪弓弩,甲胄马匹尚不能齐备,有钱铸炮乎?”
章旻青反唇相讥,这话让茅元仪顿时哑口无言。
“此乃朝廷机密,文靖从何得知?还不不要妄言猜测为是。”
顿了一会,茅元仪才找出个说辞出来。
“呵呵,止生兄,文靖家就在观海卫的龙山所,所里武库军备如何,岂不清楚?军士饷银是否足额,焉能不知?别说军饷,就连每年的柴薪钱都不足额。”
章旻青笑着回答。
“咦,龙山所,我想起来了。莫非文靖就是那个用坑瀣之气引火之人?”
这回,茅元仪的话,倒是真的让章旻青大吃一惊。这个传言都传到杭州府了?这对自己这次乡试,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