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是听说了此事,才专门从县里过来的。”
张远笑道:“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否则的话拿什么和他方大绅斗?”
南胖子皱眉道:“咱们今天去县城会不会……”
“怕什么?你忘了谁还和咱们同去吗?”张远知道他是担心方家会对自己不利,但今时不同往日,即便是方义文想要对付自己,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了。
说起这个,南胖子低头道:“远哥儿,咱们是做正经买卖的,为何要和那个胡龙夹杂不清?”
“这话,是赵大哥教你说的吧?”张远太了解他了,见他抬起头苦恼的看着自己,不由笑着在他旁边坐下。
张远喝了口茶,对他说道:“我知道你们看不起胡龙,更看不起打行的地棍,甚至很讨厌他们,对吗?”
“反正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南胖子气鼓鼓的道。
张远叹道:“方才你不是挺高兴的吗?怎么,用得上别人的时候,就不管他是好人坏人,用不着了就觉得和他们交往,有损名声?”
南胖子愣怔了下,不服气的道:“我没这么想,可别人会怎么看你?”
怎么看我?张远苦笑道:“我不可能改变别人的看法,可别人在我落难的时候,能帮我吗?更何况,若是不利用打行,咱们怎么和方家斗?”
“我总说不过你!”南胖子气鼓鼓的道。
说话间,张远也换好了衣裳鞋袜,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便去喊了素姐,和舅舅一家从后门出来,在码头坐上船,往县城而去。
火锅店和杂货铺都有掌柜或伙计守着,倒也不用操心,而且张远已让门口的伙计停止放号,待现有的客人走了,他们就可休息。
一行人分坐两只乌篷船,摇摇晃晃,不紧不慢的,倒也有几分惬意。及至到了宾曦门,也就是东门,船家停住了船,张远和素姐南胖子上岸,见舅舅等人已等在码头,会合之后便往城里走。
一路上只见人潮人海,街道两边花灯处处,有那性子急的,已经点亮了起来,只是此时天色尚白,并不见得有多么好看。
越往城里走,便越是热闹,摆摊的耍杂技的卖小吃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张远给素姐和宁馨买了些零嘴,自己也托着块绿豆糕吃着,南胖子早就把他的走马灯点了起来,献宝似的走在前面。
兜兜转转,天色不觉便黑了下来,各处花灯俱都点亮,还有大户人家扎了灯楼,让壮实下人扛着游街夸富,间或有放焰火的,“咚咚”响着,夜空中便绽出亮晃晃的焰火,四下里盛开。
张远和素姐此时正走到一座桥上,听到头上炸响,都不由抬头去看。
因桥上人多,也不知是谁挤到了素姐,就听她哎呀一声,人已倒到了张远怀中。
张远猝不及防,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了她的腰,鼻尖就闻到幽幽桂花香,低头看时,就见素姐仰着脸,还在看那五彩纷呈的烟花,对自己搂着她的腰仿佛浑然不觉。
烟花明明灭灭,映在素姐的脸上,愈发显得她肌肤胜雪,明眸中宛若含着一潭秋水,映照出漫天的绚烂烟花。
张远见状,也不禁抬头去看,却不知他看夜空美如画,自己亦成画中人。
离着石桥不远处,临河楼上的窗子内,一个妙龄女子看着此情此景,托腮幽幽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