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朵芬芳山百合

    房陵县属房州治下，为房州州治所在地。其时，房州辖房陵县、竹山县、上庸县、永清县四县。据历史记载，房州州境东西五百二十三里，南北三百六十九里；西北至上都一千六百六十八里；东北至东都一千一百五十五里；南至归州山路五百里；东至襄州四百二十里，水路五百八十四里；正西微北至金州五百四十里；北至均州二百六十八里；盛产麝香、蜡、锺乳、苍矾石、茜草、石膏、雷丸等物；五代年间时有乡三十四，户一万四千四百二十二，人口七万一千七百零八人。其中房陵县就是我们现在的房县，五代时属于上县，有人口近三万人，其内有房山，在县西南四十三里，其山西南有石室，似房，因以为名；有建鼓山，在县南一百十三里，与马鬣山连接，二山并高峻，冬夏积雪；有筑水，出县西北叶山，经县北二里。李少峰和前文说到的母女两来到的就是上面说的房州治下的房陵县。

    到达房陵县窑淮乡之后，他们就不想再走了，这里虽然人烟稀少，四面峻山环绕，但山上的野物多，足够他们每天吃的，而且附近有岩层渗出的小溪流，可以说是吃喝不愁，对已经处于困境中逃难的他们来说，无疑是天赐福地。晚上他们睡在山洞里，白天找吃的，就这样，他们过了几天，彼此之间都是那么的平静。

    直到小女孩又打破这样的平静。

    从寺庙出发以来，他早就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叫郑丹丽，平时都叫她“丹丹”，可他们两个大人之间只是每天“哎”“哎”的称呼，彼此都不知道相互叫什么。如果说大人，也许只有丹丹的娘算个大人，已经二十一岁了，这时的李少峰也才只有十五岁，还不满十六岁呢。用我们后世的人来看，只能算个孩子，可在这个时代，十五岁早能当兵打仗、成家立业了，已经算是个完整的大人了。

    “叔叔，我们不走了好不好？这儿多好，每天都可以吃饱。”丹丹说道。

    “叔叔也走累了，早不想走了，叔叔离开家已经两年了，每天都想有个安稳的生活。”李少峰捏了捏丹丹粉嘟嘟的脸，对着丹丹说道。

    “娘，我们也不走了吧？”丹丹转过身，对坐在石头上的她娘说道。

    “娘也走累了，能不继续往下走，就不走了，真想在这儿安个家，有吃有喝。”丹丹的娘对着小丹丹说着。

    “哦......哦.......我们不走了。”小丹丹的欢快的转着小圈，来来回回的奔跳着，好像在庆祝着什么一样。其实对小丹丹来说，一路奔波是她不喜欢的，有吃有喝，还有娘，好像一切已经足够了，现在还有个叔叔陪着他，每天还能喝点面汤，这已经是她生活的全部了。对李少峰和丹丹的娘来说，何尝不是呢？生活将他们的一切摧得粉碎，现在给他们一个还能活着的机会，有什么不想要的呢，有什么原因不去把握呢。

    “每天哎哎的，挺别扭的，某叫李少峰，泾州人氏，你呢？”李少峰问道。

    女人好像在想着什么，对李少峰的话根本没有听清楚，“噢，你说什么呢？”顿了一下，又像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问我叫什么？”

    “嗯，是的，我们每天都这样哎哎的叫，挺别扭的，你不觉得吗？”李少峰说道。

    “噢，有点，你叫什么呢？”丹丹的娘说道。

    “叔叔刚才说过了，他叫李少峰，是吧？叔叔。”丹丹插话道。

    “丹丹真聪明，一遍就记住了。”李少峰对着丹丹说道，小丹丹调皮的朝着李少峰笑了笑，做了一个鬼脸。

    “你是说我笨吧，骂人也不兴拐弯抹角的，我确实也是笨，嫁了个男人死了，还流落到这里，我要是不笨，能混成这个惨样。不过，你也不比我好到那里去，你要不笨，能落到这步田地来，成天某某某的，有什么好的。”生活的落魄，已经好久没有让丹丹的娘说这么多话，而且自己也过得不怎么样，哪有力气去看别人的笑话，这会儿好像换了个人，倒有点尖酸刻薄的味道了。

    “某问你叫什么，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拉倒，好像谁愿意知道一样，真他娘的扫兴。”说完转身就朝山洞里走了。

    女人说完之后就有点后悔了，想起李少峰一路上对她们娘俩的好，感觉实在不好意思。而李少峰确实有点生气，认为这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忘恩负义。女人几次想给李少峰道歉，可看见李少峰躺着已经睡着了，就不好意思去打扰。

    晚上，夜幕降临，临时加固遮挡的山洞里不停地有冷风灌进来，加上之前本已患病，李少峰有点发烧，嘴里不停的喊着小婷莺的名字。刚开始，丹丹的娘还以为李少峰是说胡话呢，可慢慢的明显感觉到不是说胡话那么简单，以她过往的经验，八成是生病了。

    出于对李少峰的感恩之情，天刚蒙蒙亮，丹丹的娘就起来去山上寻找药材了。直到她回来，李少峰还没有醒来，烧发的身体发热。李少峰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扶他起来，不停的给他嘴里灌东西，还不停的说着话，可他根本没有感知。

    丹丹的娘出身蔡州卢家，虽是小门小户，但小时候父亲是一名小郎中，耳濡目染之下，对其他的病症，她可能一无所知，但对治疗伤风、发烧还是很在行的，那些治疗的药材，父亲有时候亲自加工、晾晒，大致的样子，她还是记得一些的。在李少峰发烧昏迷的两天里，卢氏给予了她所能给予的全部，慢慢的李少峰明显有了好转。

    第三天清晨，微雨过后，空气清新，李少峰醒了，当他微微睁开双眼的时候，看见卢氏站在洞口远望着天空，清风吹拂着她的衣襟、裙摆摇摇荡荡，一丝丝阳光照在卢氏的身上，就像一朵芬芳的山百合开在田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