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晔只能看到小男孩的背影，小男孩穿的很单薄，在已经开始转凉的今天，大部分的孩子都已经穿上长袖了。小男孩穿的还是短袖，短裤，和一双凉拖。

    此时，小男孩也昂头看向面前的季玹，他手里提着一个医院通用的尿盆。

    季玹闭上双眼，死命压住滔天的怒火，开口问：“萧雨，你是故意的？”

    可惜，季玹酝酿出来的严肃气息都在萧雨的下一句话下消散。

    萧雨此时正两眼放光地看着班贞晔说：“班小姐，你回来啦？饭买回来了？快快快，帮我把桌子拿出来，我们吃饭先。”

    萧若光也开心地转身看向班贞晔手里的便当，双眼放光地问：“吃饭了吗？”

    班贞晔：……嗯，孩子很可爱，就是瘦了点。

    季玹：“……”现在也是故意的吗？

    萧雨这是不能动，要是能动她简直想双手拍着桌子喊：“开始吃、开始吃。”

    季玹拿过班贞晔手里的袋子，转身看着萧雨，冷冷问：“还想吃饭吗？”

    萧雨和萧若光瞬间一起看着他，两双鹿眼都透出了对于食物的热忱。季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被闪光到了，他深吸一口气说：“问你问题，就回答。”

    萧雨瞬间可怜巴巴地说：“可是我们饿啊！”

    萧若光也捂着肚子说：“饿！”

    季玹：“……那、先出吃饭吧！”季玹看着两双楚楚可怜的双眼，最终还是决定先让他们吃饱了再说吧！

    于是，季玹就看见萧若光开心地喊了一句：“谢谢白眼狼爸爸！”然后就转身去拿床上桌。

    季玹：“……”现在不给吃还来得及吗？

    班贞晔：“……”白眼狼？

    萧雨：“……呃，他说的是百叶帘爸爸！”

    季玹：“呵。”季玹冷笑一声问：“为什么叫百叶帘？”

    萧雨马上接道：“想开就开，想关就关啊！”

    季玹：“……”

    萧若光搬着床上桌吃力地先把桌子靠着床，然后蹲下抓着桌子下面，将桌子推到床上。季玹看地直皱眉，上前伸手给把床上桌安放好。

    萧若光回头感激地看了季玹一眼，笑道：“谢谢白眼狼爸爸。”

    季玹：“……”怎么听都是白眼狼。季玹还是转开思路问：“看护呢？”

    萧雨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说：“饿都快饿死了，还看护？”

    萧若光把便当小心地拿出来，他的手很稳，不像3岁的小孩该会的。他一一打开便当盒，每开一个就“哇”一声。

    “妈妈，肉肉，今天吃肉肉。”萧若光开到一盆青椒炒牛肉，开心地抬头和萧雨说。

    萧雨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点头回应，以显示自己是一个好妈妈。

    萧若光开到一盒排骨白萝卜汤，又哇地一声，说：“妈妈，今天喝排骨汤。”

    听到萧若光糯糯的喊声，以及惊喜。季玹心里酸涩的简直想把这孩子抱过来各种揉搓，眼泪还没憋出来，就听到萧若光转头，两眼放光，十分感激地对季玹说：“谢谢，谢谢白眼狼爸爸！”

    季玹：“……”嗯，就是说话不太好听。什么酸涩感都在萧若光的白眼狼下消散了，哼，肯定是孩子他妈教的，想让孩子和自己离心。

    萧若光站在床上，伸手抱了抱季玹，因为手太短了，只能抱住季玹一点点，萧若光还是很高兴。他的双眼闪闪发光，里面都是满满的濡慕之情。

    季玹：“……”嗯？看着不像说我坏话了，应该是我误会了。

    “白眼狼爸爸，谢谢你来。”

    季玹：“……”肯定说我坏话了。

    萧若光转身，用勺子挖了饭喂萧雨，然后又是菜又是汤的。十分懂事，季玹看地不忍，便淡淡扫了班贞晔一眼。

    班贞晔：“……孩子，来，我来喂，你先吃吧！”

    萧若光为难地看着她说：“这样不好吧？”

    萧雨马上说：“没事宝宝，没什么不好的。她喂完了，爸爸会给她钱的。”

    萧若光马上：“哇，白眼狼爸爸好厉害。”他看着季玹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季玹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萧若光就把勺子给了班贞晔，然后自己坐到对面开始吃。

    季玹搬了张椅子坐到萧若光身边，看着萧若光问：“好吃吗？”

    萧若光点头，饭还没吞下，就含糊地应：“嗯嗯嗯。”

    季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他的头相对身体的比例还是大的，萧若光蹭了蹭季玹的手，季玹的心都被他蹭软了。一时，心里更加生气萧雨竟然把孩子藏起来，你藏起来就算了，但是竟然把孩子养成这样。

    等两人吃饱喝足，季玹让班贞晔去医院那边查一下费用，以及后续费用，顺便去请一个看护。班贞晔都一一记下，然后出去了。

    然后季玹才看着萧雨问：“你是故意把孩子藏起来的吗？”

    吃饱喝足的萧雨，和躺在她身边午睡的萧若光，两人都露出一副满足的表情，一点没有理季玹的意思。

    季玹：“……”说好了先吃饭，吃完聊的。

    萧若光享受了一会儿肚子饱的感觉，这才爬起来看着季玹开心地说：“白眼狼爸爸，你也是来给我们送钱的吗？”

    季玹：“……怎么说？”

    “我昨天看见别人都有爸爸来，他们都会送钱来。我以前都不知道，还以为都是好心人送钱。不过好心人送的钱都花完了，今天只剩……”萧若光把枕头下的包拿出来，打开给季玹看，说：“我们只有这些钱啦！白眼狼爸爸可不可以给一点，我明天给妈妈买吃对的。”

    季玹看着里面孤零零的一元钱和两张10元钱，默默地拿出钱包，把仅有的现金都扔了进去。

    萧若光又哇地说：“这是好心人送来的那种钱，可以买好多东西。谢谢白眼狼爸爸！”

    季玹沉重地开口说：“孩子，我们能打个商量吗？叫爸爸时，能不能把白眼狼三个字去掉？”

    萧若光歪头看他，问：“为什么啊？”

    季玹一下子卡壳了，为什么？

    萧若光就说：“你就是白眼狼啊！”明明妈妈手机里记得是白眼狼啊！

    季玹：“……”如果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季瑜，我不会客气的。

    萧若光把包包的拉链小心地拉上，在怀里抱了抱，然后俯身到萧雨耳边，用季玹也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妈妈，这是白眼狼爸爸的钱，我们收起来。明天再叫白眼狼爸爸要点钱可不可以？”钱钱实在太不经花了，看了看，白眼狼爸爸只给了10张。比上次好心人给的少。应该用不了多久。

    萧雨对萧若光露出一个“干得不错”的眼神说：“可以的。”

    于是，从外面回来的班贞晔就听到506病房里传出了季总的新咆哮：“萧、雨，不准教坏我儿子。”

    班贞晔：“……”嗯，已经想认了？

    一路磕磕碰碰地，萧雨一成年，便借了钱北上闯荡。当然，无身份背景，仅凭着姣好的样貌，萧雨能过上的只是温饱的日子。

    好不容易凭着一副皮囊，交了个样样都好的男朋友，高富帅三个特点一样不落。除了不够贴体，不够温柔，不够爱她，一切都很好。

    然后男朋友找到了个真心相爱的爱人，一脚就把萧雨给踹了，那一脚踹的毫不留情啊！

    萧雨从小在她奶奶那里撒泼打滚要吃的，自然不会接受这个结果。她把从村里学来的那套拿出来一整，继续缠了上去了。

    然后……然后，就被报复的体无完肤。

    萧雨从来没想过生活可以这么艰难，但她天生骨头里带着一股韧性，你越是去折我，我越要挺直。咬着牙，萧雨再是艰难都活了下去，不给工作？那我就做清洁工。不让？我捡垃圾，总归是能在这个世界的一角活下去的，谁还能活生生地把她给磨没了不成？

    只要你想，就能活着。

    就算断了腿，我一样有轮椅，捡不了垃圾，就去要饭。萧雨就是这样一路挣扎着活下来的，但她没想到生命竟然卑微如此。作为乞儿就没有生存的权利一般，她最终死在男人间的打架斗殴上。

    这是怎样的一生啊？萧雨感慨。

    即使是死亡，也只能是这种痛到不能自己的方式，血液流失的感觉清晰到可怕。她无意识地想爬出去，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想活下去，但谁能争的过死神？

    萧雨再不甘，也不得不咽下最后一口气。

    伴随着这最后一口气，在脑海里想起了一阵机械声：“宿主，你终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