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放心吧,家父给了某三千钱,差不多都是一半的家产了。”刘季武苦着脸道。
也无怪李延昭的担心,不管在什么年代,看病这件事对于老百姓来说都是一大难事。后世姑且不提,李延昭能想到的盛世年代,平凡人家若是有谁大病一场,恐怕全家也得伤筋动骨。更不用提各朝各代医生的医术还不怎么样,甚至医书中还有用人血馒头治疗肺痨的荒诞记载。
李延昭吩咐刘季武在院外看护着那些病人,自己上前扣了扣门,立时便有一个小厮打开门,问明了李延昭的来意之后,伸头看了看外面车上的一干病人,便引着李延昭进入内堂。堂中摆着一张桌子,桌后一名中年人正神情专注地称量着面前的一堆堆药材,称量好了后,便小心翼翼地把定量的药材用油纸一包一包包好码放在桌侧。他的后面是一只有很多抽屉的大立柜,上面贴着纸条,一丝不苟地标示出各个抽屉里药材的名称。与李延昭在后世中医药店里看见的立柜如出一辙。
小厮带着李延昭进堂之后便即退下。李延昭看着那掌柜的中年人忙碌,便也不曾出声打扰。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光景,那掌柜的称量完毕面前的药材,见李延昭立于厅内。便出言相询:“阁下何事?”
李延昭将情况叙说了一遍,并言道几名病人此刻正在院外牛车上。掌柜的便道:“走,出去看看。”
二人来得院外牛车旁,掌柜的静静上前观察了几人面色,又搭上几人脉门。片刻过后,他唤过内院的小厮,吩咐将这几人抬进内厅之中,李延昭不由得心头一紧。在旁急切道:“敢问掌柜,这几人究竟是何种病症?”
那掌柜神情郁郁,道:“观其目无神,面有菜色,恐热畏寒,舌苔色白,脉搏无律,深恐其为疠气耳。”
李延昭不由得心头一紧,便问:“掌柜可有良方?”
中年掌柜沉思了片刻,正待说话,门外突然进来一个少女,柳眉星目,顾盼之间,颇有种我见犹怜的姿态。她怯怯地望了李延昭一眼,而后转头对那掌柜唤道:“阿爹,今日又有疑难杂症了吗?”
“巧儿。”那掌柜无奈道:“日后我不唤你,你不可来堂上乱走。”少女小嘴一瘪:“阿爹说的是,巧儿记住了。”掌柜言罢取了一根方巾,对折成三角形,然后罩在少女的口鼻处,在脑后系紧,对她道:“侧屋内有五个病人,你去看看他们的病情,而后将药方开与我。”
少女雀跃着去了。掌柜微笑着看她远去,而后转头看向李延昭,神情已变成凝重之状。
“此病医却是不难,然而须告知你一点,此病戾气极重,若是众人,起居食宿俱是一同,此病便一传十,十传百,端的是猛烈。然而一旦治愈,日后必不再犯。”
“谢过掌柜,然而在下那边确实是众人一同,还烦请掌柜多开些药。”
掌柜言道,这却不难,随后便问李延昭具体人数。李延昭答道两百来人。掌柜却是面有难色,告知他道,有几味药材库存不多,可能须得明后日才能凑齐。李延昭连连称诺。便问道诊金之事。掌柜掐指算算,道:“一副药需得十文钱,二百人每人需服三剂,便是六千文。”
李延昭听得心头一惊,却是面色如常。须臾,那少女蹦跳着出来了,手上还捏着一张纸递给那掌柜:“阿爹你看,巧儿的方子可有错漏?”
掌柜看了半晌,随后赞许地摸摸少女的头:“不错,不错,巧儿的方子开得与为父开的一般无二。”
得到赞许后的少女满心欢喜,向李延昭福了一福,便走出院子了。掌柜亦是吩咐小厮给病人们煎药,趁此空暇,李延昭悄悄地对刘季武言明了诊金的问题。刘季武不由得大惊:“即是不够,那当如何?”
李延昭想了想,便道:“把那三千钱给我吧,我去问问掌柜。”刘季武依言而行。
李延昭拎着沉沉的钱袋,心里也沉沉的。他摸出了贴身放着的一物,一只纯金制作的生肖转运珠,约有两克重的样子。还串着一根编织的红绳。那是他前世的时候,本来给即将过生日的未婚妻准备的礼物。也是他在这一世里,与之前的自己唯一有联系和回忆的一物了。他捏着它看了看,随后攥紧了手中的那物,坚定地向掌柜所居住的内堂而去。
李延昭向掌柜道明了来意,坦言自己身边带的钱不够支付那么多诊金。随后他赶忙递上了那只转运珠,表明自己愿意拿此物来抵部分诊金。
掌柜接过,细细端详着,只见那是精妙绝伦的一只手链,精心编织的红绳上坠着一只纯金打制的羊头,不管是眼鼻嘴,还是羊角,都雕得栩栩如生。
掌柜心下赞叹不已,随后想到了什么,便应道:“此物便抵五千钱罢,再与我一千钱便可。小友觉得这价钱可算得公道?”
“尚可,多谢掌柜了。”李延昭忙不迭地应道。
双方一拍两合,遂各自去了。李延昭与刘季武二人且在城中寻了一客栈住下,李延昭买了一些笔墨纸砚之类物品,将剩下一千八九百钱还给刘季武,刘季武惊诧不已,连连追问。李延昭却只是笑而不答。
而医馆掌柜,则是把宝贝女儿叫到房中,将李延昭用作抵诊金的那只黄金制成的羊头转运珠给了女儿,言道你生辰将至,为父便将此物赠与你。那唤作巧儿的少女,见之欢喜不已。且按下不提。
次日清晨,得到药材今日便可齐备的消息后,李延昭便返回队伍停留之地,将此事告知刘仲康,请留驻半日许,等待药材及众人的归来。那几位患病的老人服了药,已见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