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要叠被子,早上六点钟起床锻炼,晚上八点钟准时上床睡觉,楚涵家的家规多如牛毛,不胜枚举。
楚涵的童年就在这些不近人情的条条框框里度过,再加上没有母亲护着,说他像野草般飘零也不为过。
楚涵第一次挨打还在小学一年级,此后就一打不可收拾。
那时他沉迷于某部武侠小说,总是幻想自己是身轻如燕的高冷侠客,为了检验轻功从离地快两米高的旗杆台阶一跃而下。身边一位同学有样学样,结果一不小心落地不稳把自己摔成骨折,家长一怒之下告状告到了学校。
其实本来就不关楚涵啥事,于是他漠然的站在办公室,任凭老师怎么循循善诱也一口咬定不是自己的问题。
楚涵他爸刚出差回到家沙发还没坐热,就被一个电话请到了学校,老师话还没说完,他就当场甩了楚涵两个耳光,全屋人都被楚父出手的那股狠劲给镇住了。
震惊过后,老师赶紧反过来安慰暴怒中的楚大校。
小小的楚涵站在角落紧紧咬着牙关,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流下来。
楚涵母亲是因病去世的,在楚妈妈住院的那段日子,楚父因公常驻外省,没有几天能回家。试想楚涵一个半大的孩子,家里医院两头跑,取药换药,喂水喂饭,看得医院的小护士都心疼的落泪。
最后母亲熬不过病魔,终于还是走了。幼年丧母,小小的楚涵心中除了无处凭依的漂泊之外,还埋下了愤懑的种子。
这都是父亲的错。对着空无一人的家,有个声音在耳边不断萦绕。
如果不是他常年不在家,母亲就不会这么辛苦。
如果母亲不这么辛苦,说不定就不会生病。
如果母亲不生病,就会永远的陪着他。
在日复一日的自我暗示里,怨愤逐渐生根发芽。
向着父亲,他愈发的忤逆起来,迎来的是楚父的拳脚相向。
楚父愈打,楚涵就愈叛逆;愈是忤逆,则愈被打的厉害。
初中开始每逢楚父出差回家,楚涵就会习惯性的夜不归宿。城市的夜晚如此喧嚣,却没有楚涵的落脚之处。
直到他认识了几个朋友,大人眼中所谓的“坏孩子”。
他们晚上时常厮混在一起,这几个朋友惯于特立独行,行事高调,相当的惹人瞩目,虽未必能交心,在爱好上倒时时能有共鸣。
大概某次与他们在一起时被同校的同学看见,于是以讹传讹,成了“和道上的人称兄道弟”。
但楚涵并没有澄清的打算,反正别人口中说他豪强恶霸也好,混世魔王也好,这些是非曲直他全然的不在意。
清洗泳池的工作浩大而庞杂,教导主任像是染了洁癖般的极端挑剔,每天巡视一圈进度,到后来还让他们拿着抹布一块块的擦池壁上的瓷砖,些微有点不尽人意,就要对着苏千秋和楚涵唠叨上大半天。
到最后苏千秋和楚涵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贵校的思想教育工作真是成效斐然。
连苏千秋的耐心都被教导主任耗得几近枯竭,没想到楚涵虽然每天都表情阴郁一言不发,但竟然千真万确实打实的在干活。
待他们好不容易完成一天的工作打道回府,已日光渐薄,暮色四起。
苏千秋快走了几步,挥别楚涵。
少年站在昏黄的街灯下,眸子却是晶亮的。他满身都是体力工作者的沉重,但心情却出乎意料的轻愉。
和苏千秋一起清洁泳池,工作如此乏味,然而他竟觉得挺有意思。
我大概是有病。
楚涵默默想道。
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