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族叔,也正是打算倒腾这样的买卖,嗯,王家从西夏带回的货物就很不错,特别是那些貂绒,江南富贵人家极其稀罕此类彰显贵气的物事……
“高义士,高义士……”
高守思绪被两声呼唤打断,转过头去,看到小夕不知何时,已俏生生站立在身旁,稍带腼腆的轻柔呼唤声,即是从她口中发出。而引起高守注意的,是她手中捧着的朱漆木质圆盘,圆盘上放着沉甸甸的一个钱袋子。
“高义士,两贯钱钞,着实不成敬意,权当高义士上街零用,待我们货物卖得价钱,另有重谢。”王雪如目光真诚又略有一丝赧然的解释道。
高守知道,王家把全部的钱财都压在商队,家中想必拮据,这两贯铜钱,可能已是他们所剩的大部分现钱,他想了想,然后道了声:“多谢。”便果断伸手笑纳了钱袋,收入怀中。
高守营救商队,只是看不过去,顺手而为,没有想得到什么报答,但人家既然给钱,而他又正缺钱,自然也不会拒绝。
得到两贯铜钱,盘缠算是有些着落了,不过若要买匹代步驽马,还差许多,前世坐惯便捷交通工具的高守,可不想苦逼步行几千里回余杭。
就是大宋马匹紧缺,即使是驽马,也相当昂贵,来渭州路上问过孙伯,渭州眼下的行情,最便宜的驽马也要十二贯上下。也就是说,他得到了买马钱的零头。
在破戎寨做了近一年喂马劈柴等苦役,如今看来,也算有个福利——学会驾驭马匹,深谙马匹习性。
上官与骑兵的战马,每天除了定时喂养洗刷之外,还要时不时骑着遛一遛,不然的话会长膘,削弱马匹奔跑与耐久的能力,本来这份活都是上官与骑兵们自己完成,可是破戎寨久无战事,他们渐渐把这事推给高守、鲁达等杂役兵,结果可想而知,鲁达又将大部分活都丢给了高守。
因此,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上官、鲁达等为自己省却了不少盘缠用度,否则买来马匹也不会骑,要想尽快回到江南,就必须弄一辆马车,加上雇佣车夫,这花费可要比单单买匹马多出几倍。
高守自顾思量,没有去在意厅堂中诸人的神色变化。
在他干净利落的收了钱袋子后,场上诸人,都稍稍愣了一下,因为在他们的认识里,别人赠送钱帛,懂礼数者会辞谢再三后再收下,这叫做辞礼,就算普通乡民也大都如此,不然大宋何谓礼仪之邦?
最不济,收下后也该给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惶然客气一番。
可是,高守只简单说声“多谢”,就理所当然似的收下,再无下文。
申玉才、王雪如等平素接触的都是谨遵礼法之人,从未遇见类似高守这样的。
刚才话题被王雪如引向诗文,这是申玉才擅长的话题,他也就顺阶而下,没有抓住高守不放,但在他内心,不仅鄙夷高守,还恨上了高守,因为高守帮助孙伯的商队,就等于间接破坏申家的计划,害得他逼婚的最大凭仗,荡然无存,更是在王雪如跟前,无形中颜面大失。
当然,他根本不相信这卑贱呆蠢的穷小子,会有本事主导商队逃过一劫,猜测过去,最多就带个路之类的功劳。
而高守的“无礼”表现,又让他找到发泄恼怒与恨意的借口,而且高守看起来只是个可以随意揉捏踩踏的穷鄙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