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圣旨和福公公的态度也甚是奇怪,既然已经罪名确凿,却为何如此遮遮掩掩,按照常理来说,圣旨上会明确罪名,宣旨的内侍也不会如此含糊其辞,可是今日的圣旨和福公公的态度都让顾炜百思不得其解。
福公公看了看一脸困惑的顾炜,甩了甩衣袍,将扒着他袍角的顾炜的双手甩了出去,对马立祥示意了一下,便带着身后的小内侍们走出了迎轩堂。
“马大人?”福公公走了,顾炜便将目光转移到大理寺卿马立祥身上,马立祥一见顾炜的神色,便知道他要问什么。
“顾候……顾老,这事你不用问我,因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马立祥叹息的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皇上的旨意是让你们明日便上路,顾老得罪了。”
马立祥的神色虽然还算温和,可是行动可谓是雷厉风行,手一招,便将外面那些侍卫们给招了进来,吩咐道:“男丁和女眷分头关押,明日卯初启程,男丁往南女眷往北!”
和张家一样,直接略过了审讯这一步,罪名一定便直接流放,没有给任何申辩的机会,这和以往皇上亲自判的案子都不甚相同,这让顾炜将自己回忆的方向拉到了张通那一边,既然自己家和张家被抄家的时间前后差距只一个多月,步骤又很相似,那么是不是说他们家所犯之罪与张家有联系?
只是顾炜做官几十载,手中所经历的事情卷宗数不胜数,他又如何能够一下子想到几年前甚至是几十年前的某个事件呢。
顾府黑压压的大门在顾家一众人面前被缓缓拉上上锁,贴上白纸黑字的封条,关上了一府的锦绣繁华,关上了一众少爷的肆意飞扬,关上了一干姑娘们的少女怀春,关上了男人们的官场搏争,关上了夫人们的内宅斗法,从此这些都远离顾家所有人,从此陪伴他们的只有苦难和眼泪,以及粗布衣裳和北方的刺骨寒风以及南焱之地无法忍受的酷热。
顾家一众人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内,经历了很有可能是人生中最大的坠落,他们神色委顿,他们不敢置信,他们无法呼吸甚至思考接下来的日子到底该怎么度过,他们对眼前的事实感到迷茫,就连顾府门前的那两头原本威风赫赫的石狮子,此时似乎也感受到了颓败的气息,变得没有以前那么骄傲和威风了。
西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跌跌撞撞的走出一个个顾家的下人们,丫鬟们,婆子们,小厮们,长随们,他们有低声的哭泣,有沉默的等待,更有不住的哀求,这些纷杂的声音与顾家主人那一边几乎无声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娘……不,不嘛,我要回家,芳姐儿要回家。”终于一个孩童的哭声打破了顾家十九人的安静,那是顾家二房庶子顾琛的长女,叫顾德芳,今年刚刚两岁。
然后便是顾琛的妻子陈氏的哄劝声,只是哄着哄着那声音中便也带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