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里如鱼得水,哪像他,一出口就呛得人肝疼,也不知邓太后怎生赞赏他几十年。
邓禹,延平年间就是太傅职衔,少时在兖州任刺史时口碑也是极好,清廉公正,极得先帝帝赏识。任太傅,总领尚书事务。后太后因殇帝年幼才留他居住在宫中,教育太子,后来太子夭折,是刘祜钻了空子,从一个王府世子变成了如今的皇帝。
张禹正直,不喜刘祜做派,经常顶撞刘祜,无不是徐防明里暗里帮衬,就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得帝心,屡屡上书告老还乡都被太后和众朝臣劝下。反观安帝,巴不得他告老还乡,离自己远一点。
现如今,刘祜气张禹不识大体,张禹恼刘祜不顾骨肉亲情,就这么杠上了。
徐防左顺右劝,稍显狼狈,实在两边都得罪不成,就想把这个摊子交给太后处置,有事找太后终归是不会错的,太后爱民如子,必可给天下一个交代,同时也可免小长公主的灭顶之灾。最重要的是,这样张禹不会恼了他,徐防一声别无所求,心心念念的都是一个张太傅,为了张太傅,徐防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的少年时期都败给了那样一个满身浩荡正气的张太傅,败给了那一句:徐防小儿,可愿入朝做官,为这天黎民百姓登高一呼啊。那个刚直不阿的张太傅,仿佛周身操着七彩霞光,渡化了他的一生。
“张太傅!你觉这样可行啊,朕看你是可比长公主的生生父母还要着急呢,可还有何话要吩咐与朕?”刘祜明讽暗刺,犀利的目光射向了一直站在那里和徐防对立的张禹,不耐烦的讥讽他。
张禹长者一张剑眉星目的脸,棱角清晰,看起来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八尺有余的身长着绛紫官袍,修长的手臂藏在宽大的衣袖里折与身前,立在徐防身前,不知是不是总爱揽事,明明不足四十的年纪,鬓边已经生了些许华发,与刚毅刀削的面容交相辉映,使整个人的气质陡然拔地而起,以绝对压倒的气势掣肘了面如冠玉的徐防。
徐防的容貌自幼是出了名的,众朝官皆评价他形貌昳丽。
徐防出生于书香门第,祖父做过王莽的老师教授易经,父亲亦然,徐防幼时就受祖父和父亲的熏陶,熟习易经,具有谦谦如玉的书生气,可这两个气质迥异的人凑在一处竟意外和谐,你往一言,我来一语,如胶似漆的吵了十来年,皇帝换了几波人做,他们愣是不婚不娶十几年,也是奇事一桩。
刘祜一说话,他们两人立刻分开转向了皇帝方向。
“陛下,此法可行,臣没有异议。”张禹见好就收,让安帝抓不到他的把柄,舒缓过来的心情顺畅了许多,本来这事不关君臣立场,是谣言无疑,他自己也知道安帝不可能完全不理长公主死活,终究不干惹政事。当务之急还是应该驱逐外敌为重,可他就是看不惯徐防小儿那副谄媚嘴脸,对谁都笑那么好看做什么,他以为自己是枕霞楼头牌卖笑过活的么?不知礼义廉耻,还饱读诗书呢,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徐防跟进:“陛下,臣也无异议。”
刘祜埋在冕冠珠帘后的眼睛忍不住翻白,又是这样,每次都是徐防输,妥协于张禹,把希望压在徐防身上虽没错,可若对抗的人是张太傅,他的伶牙俐齿总要打个折扣。
“徐爱卿,你今日就亲走一趟寿和宫吧,去把这事情的原委交代清楚,太后若是问起朕的意思,你就说朕坚持要把长公主送出北皇宫,被张太傅拼死劝诫了下来,这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同意你的提议。”
“臣遵旨,臣一定把话带到,太后那儿臣去说和,必不让太傅与陛下为难。”徐防暗松了口气。陛下这招狠啊,先是在嘉德殿上表明态度,以天下大义为重,忍痛割爱送长公主去济慈祈福,赢尽了爱民如子舍生取义的赞誉,在太后面前又怕体现了自己不够亲情的心思,惹太后猜忌。索性借他们俩的手把这事退给太后处理。
现在的安帝就这么心思周密,往后不可估量。真不知太后还能掌朝几年,若是真的到了不得不撕破脸的地步,那张禹的性命堪忧,他不能在一直压着了,得加快进程了。
心思百转间,刘祜拂袖离去。殿里只剩下他和张禹,桑则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保下了小公主,贵人也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