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了。
自到了这个村落后,长须中年男子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他低声地问张松:“永平县令杨兴知不知道盗贼就在这个村落?”
张松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何止永平县令不知,自己在没有来之前也不知道这个村落的村民就是盗贼啊?在来的路上还以为盗贼的巢穴是在刚刚盗贼参拜的飞龙山上呢。
长须中年男子一听,脸色就更加难看了,想必已经确知盗贼不会放他与张松离开了。
“既然来了,那就带客人回家吧!”年纪最长的那名老人说完后就转身朝村落走去。
在前往盗贼村落的路上,张松也有一丝担心,他担心的是盗贼大首领的病,虽说自己向石道学习了如何治疗伤寒与创伤,但如果盗贼所得不是这两种病,事情就会变得极为棘手。
既来之,则安之,张松在心里安慰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能活下去。
“先生,请问你尊姓大名?”张松问长须中年男子。
“宋配。”长须中年男子简洁地回答,语气有几分沮丧。
宋配?张松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细细地想了想,却又想不起来。
“请问先生哪里人氏?为何到此啊?”
“秦州人氏,前往西域经商。”宋配的语气有气无力。
见宋配实在是没有心情谈话,张松转移了谈话对象。
“前面那名老人是你们族长吧?叫什么名字?”刚刚那名年纪最长的老人正在与眼神冷厉的男子低声争执着什么。
“是的,叫秃发化民。”老年男子愣了片刻,待张松向后转过头看着他时,才知道张松问的是他。
“那眼神冷厉的男子是谁啊?”
“那是秃发宏,是族长的二儿子。”半天,老年男子才明白张松说的眼神冷厉的男子指的是谁。
“那鹰眼男子呢?”
“那是秃发欢,是族长的三儿子。”
“大首领就是族长的大儿子?”
“是的。叫秃发鲁孤。”
“你们是鲜卑人,与树机能是什么关系?”
老年男子眼神里掠过一丝慌乱,嘴里闪烁其词,“树机能是鲜卑人中的另一支,我们虽为鲜卑人,但与树机能不同一支,没有什么关系。”
张松看了老年男子一眼,笑了笑,没有出声。
老年男子所言不实,魏末晋初时鲜卑人祖居于寇漫汗国的弱水一带,也就是张松前生时的东北一带,其后在南迁的过程中有一支由其首领拓跋诘汾的长子秃发疋孤率领,从塞北迁居河西,河西的鲜卑人都是由此演化而来,而秃发疋孤的曾孙就是树机能。而现在老年男子说与树机能没有关系,便是撒谎了。
据张松所知,树机能于咸宁元年叛乱,至咸宁五年十二月,被晋将马隆斩首,共叛乱了五年,叛乱结束到现在也只有二十二年的时间,老年男子不可能不知道树机能的相关事情。当然老年男子这么说,必定是怕受树机能叛乱一事牵连。
见张松不再出声,老年男子便转移话题,为张松介绍起鲜卑的风土人情来。
行不多久,便到了村落里,村落里大部分都是矮小的棚子,还有一部分是帐篷,从外面瞧去,里面设施都极为简陋,除了炊具就是床铺了,整个屋舍一目了然。
进入村落后,盗贼都各回各家,只留下了老年男子与另外两盗贼看守张松与宋配。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这期间盗贼为张松与宋配提供了一些食物。但不知为何,秃发宏并没有立即安排张松与长须中年男子给其大兄秃发鲁孤看病,而是在天黑后先让人将张松与宋配安置到了一个山洞里住下。
将两人带到山洞后,老年男子与另外两名看守的盗贼很快就离开了。
山洞阴暗、潮湿而寒冷,张松与宋配到时已经有十来人在里面,从依稀可辨的服饰看,这些人应该是奴隶,这十几人见有人来,都缩到一个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出声。
山洞里木板也没有一块,更不要说被子了,睡觉的地方就是一块略高略干燥的空地,上面铺了许多的茅草,张松与宋配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最为干燥的一块地方。
虽然地方干燥一些,但环境恶劣,整个山洞弥漫着各种恶心的气味,有汗臭味、脚臭味、马粪味、羊骚味、尿骚臭,加上受伤的人伤口腐烂的腐臭味与一些人的口臭,那气味让张松几乎想憋死自己。
在这个臭哄哄的山洞里,张松根本就睡不着,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洞顶,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一片漆黑。